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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吧,哭累了就会睡着的。”他轻声说。
他说得没错,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元天寰依然坐着。天还没大亮,他身上又披了件衣服,正在批阅堆积的奏折。他警觉到我醒了:“渴吗?”我摇头。
空气中的香气变淡了,若有若无,闻到只觉得舒心。
他的眸子竟带了一份笑意:“流了那么多血,又流了那么多泪,公主殿下居然不渴,看来真是水做的女孩了。”他解下的剑,依然在灯下闪着光。
我第一次看清元天寰的剑。他莅临沙场,似乎都不带剑,也许我认识他太短了。
我略放心:看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然他不会这般安然的陪着我。
我奇怪屋内只有我们,宦官宫女都不见在受伤的我身边服侍。
他过来,小心的抬起我的下巴察看:“止血了就好。你还是跟朕住一起。朕在那里放一个行军榻便好。朕不信任御医,只有朕亲自来治疗。上官来看过你,送来了凝神的香料。朕不在就让他领着宫女来照料你。朕无法守在你的旁边,因为还有许多事做。”
我点点头。忽听纷乱的脚步,有人在劝阻,但急促的脚步直逼近了寝室。
“赵王……赵王……不行……”宦官尖细的喉音短促的恳求。
我抬起了肩膀,才意识到头发早就散开了,扇面一般狼藉的铺展在枕上。
下一刻,阿宙已经在门口出现了,昏昧不明,只有他的凤眸如火熊熊。
他盯住我看一眼,胸脯起伏。即刻下跪道:“臣弟叩见皇上,臣弟醉醒来才知长乐宫之事。护驾来迟,皇兄恕罪。”
元天寰没有作声。
阿宙发髻散乱,跪在地上,我不忍心看他那样,偏过了脸。手在被子里揪住了衣襟。
元天寰要怎么对待阿宙呢?他应该不会和行刺有关的,我坚信这点。
元天寰笑了一声:“阿弟星夜来奔,算是来得迟吗?”他好像并没有怒气,跟家人寒暄一般。
阿宙还是低着头:“皇上,臣弟在崔小姐事上自作主张,原想下午来长乐宫谢罪。不知为何又在宴席上大醉……”他的明亮嗓音并没有多少变化,但有几分压抑。
元天寰沉默,轻描淡写道:“……大醉?你是伤心,还是糊涂?你平白得了一个义妹,为何伤心?要说糊涂,你怎么可能大醉?”我心一动,转脸去瞅阿宙。
阿宙茫然的抬起了头,往常纵然他穿破衣,不洗漱,那张脸都显得比任何人光鲜亮丽,十足优越。但此刻黎明,他好像在亲王华袍里,被深深的压制了。五官纵然俊秀,也是无奈,灰色。寒冬腊月,他大概心急,仓促出府,只套了一件单衣。虽他未发抖,但我都替他冷。
“臣弟不敢伤心,真是醉了。还好长安防务,皇上已交待白将军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