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远宁对她弯了弯唇角:“你上次睡过的那间。”
苏季立刻觉得自己真是多次一问,这别墅本来就不大,那天她醒过来的那个房间显然就是主卧。
只是那天她没多想,现在一想到自己是从墨远宁的床上醒过来的,居然有点脸红。
好在墨远宁并没有余力去观察她的脸色并取笑,她勉强维持着镇定,扶他回卧室。
墨远宁走得不快,倒也不算太慢,只是皱紧的眉心始终没有舒展一点,脸色也更加苍白。
苏季看他情况糟糕,不像是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的样子,暗想自己今天说不定要在这里耽搁很久了。
也许是多年相处的习惯太根深蒂固,她看他在床上躺下后,抬手将他额头边被汗水沾湿的碎发抚开,手指从他过于苍白的脸颊上滑过:“你需要吃药吧?在哪里?我帮你拿过来。”
有些无力地靠在枕头上,墨远宁看着她,那黑瞳中的目光太过深邃,让苏季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这么看了她一阵,才轻笑了下:“在客厅的柜子里,靠近厨房的那一个。”
苏季错开他的目光,胡乱“哦”了声,就匆忙从床边离开,带上门出去。
直到下楼后,她才想起来,居然没问他要拿什么药。
她打开那个木柜,看到里面的几瓶药,干脆全都拿出来抱着,又从厨房的饮水机那里倒了杯温水,一起带到楼上去。
苏大小姐很少有照顾人的时候,不多的经验居然都是原来和墨远宁在一起时,有时晚上他会胃疼,她就起床给他拿药喂水。
连父亲病重和哥哥受伤的时候,也有专门的护工去照顾,她多半只是陪在旁边说话或者照看。
也只有墨远宁,因为是他的妻子,几年来和他同榻而眠,有时候仿佛比亲人还要亲近一些。
说起来夫妻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近也是最远的距离,亲密无间时可以不分彼此,连生命和人生都可以拿来一起分享,更遑论其他。
一旦分离,却又成了连普通朋友都不如的陌生人,甚至会有生之年再也不会相见。
苏季拿着药和水,又站在墨远宁卧室的门口时,略微恍然了一下:她总觉得自己已经又掉入了一个不高明,甚至也不甜蜜的陷阱——不然怎么会不自觉得,又和他成了这么亲密到暧昧的关系?
她推开房门,午后的阳光从窗帘后洒进来,床上的墨远宁比她走之前略微侧了身,光束照在他闭着眼睛的侧脸上,将眼睫的阴影拉成长长的弧线。
那光影太过像一幅图画,苏季的呼吸稍微滞了那么一下,接着她走近几步,想要叫醒他。
等转过那一点视角,看清他的脸时,她的身体却猛然僵硬住了。
他就那么微微侧着身体和脸,紧闭着双目,无色的薄唇间挂着一道细细的红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反应过来的,她还能记得把水杯和药都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才颤抖着双手去摸他的脸。
触手的温度带着些冰凉,却并无完全是冷的,她注意到他胸口有些不稳的起伏,多少冷静了那么一点。
只是当她抱着他的肩膀,把他的头抬起一点,看到他脸侧的枕头上已经被染红了一片,就又觉得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无法再思考。
她全身发着抖,用手指去擦他唇边的血迹,发觉不管怎么擦都还有新的血涌出来,她就俯身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她想要叫他,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响,直到她听到被她紧紧抱着的那个人轻声咳了几下,而后声音低微地开口:“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