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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既白轻叹了口气:“不是不让你见。她血压高,心脏也不好,正在做治疗。现在你们见面,她一激动,怕身体受不了。”
到时候你又怨我。李既白心里补了一句。
“等她身体好一些,等你身体也好一些。我会安排你们见面。”李既白捏捏林深搭在床边的手指,摩挲着,不肯放开。
林深垂下眼,藏住眼神里的失落,拒绝再交谈。
李既白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强求,只说让他好好休息,便走了出去。
有些事不能急,他们之间隔着太多心结,想要走向对方的路也还遍布荆棘,这些都需要时间和契机来打磨。
李既白存了长长久久的心,不敢再和之前那样肆意妄为。他心知自己唯一的筹码是林深还爱着他,虽然行为表现上是抗拒,但内里依然有爱,他不能再消磨林深所剩不多的爱意去赌上将来。
就像不能用林深的自由去赌两情相悦携手终老。
因为林深一旦恢复自由身,大概率是不会回来的。所以他只能慢慢磨,慢慢等,等25岁的林深重拾18岁时的坚定和期待。
罗毅在阳台上默默抽完一支烟,估摸着两人谈得差不多了,才慢腾腾敲门。
李既白坐在沙发上,疲惫显而易见,打个手势示意罗毅有话快说。罗毅瞥一眼沙发侧后方,那里有一道暗门,和米白色墙壁融为一体,墙壁后面是个小套间,林深就被关在里面。
既然李既白不回避林深,罗毅也就直说了。
“魏启东的人查到了林深最后出现的那个小岛,刚才已经去了。”罗毅说,是魏启东亲自去的。
林深被带回来的事一直对外封锁消息,外边没人知道。李老爷子收买了李既白一个司机,得知李既白从一个小岛上带回来一个人,并且秘密关在自己房间里,进而推测出那人就是林深,这才借着医生针灸的契机杀人。
李既白处理了司机以后,整栋宅院里都重新换了人,除了苏姨。苏姨心疼林深,也断不会出卖李既白,所以罗毅他们后来也不避着她。
魏家显然不知道这其中变故,魏启东比李既白晚一步发现林深踪迹,最后出现在一个连地图都找不到的小岛上,这便立马火急火燎地赶过去了。
“他带了几个人去?”李既白问。
“三个人,不多。这次他们打着考察项目的名义出门,然后中途离开换了方向。从目前掌握的信息看,目的地就是小岛。”
李既白脸上挂着笑,眼神却很冷:“既然他那么想去,那我帮帮他。这次去了,就让他在岛上待一阵子吧,不用着急回来了。”
魏启东。
这个人是李既白和林深之间的一道疤,深可见骨,永不痊愈。
一个是施暴者,另一个是始作俑者,很难分得清谁的罪孽更重一些。所以李既白能做的,只能是在林深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在背后竭力弥补。
他曾经做了这辈子最错的一个决定,他希望他爱的人看在他努力弥补的份上能真正忘记和原谅。
罗毅很快领命离开。
李既白许久之后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暗门旁边,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阿深,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这里面,也包括我。”
他闭着眼,额头贴在门上,虔诚而落魄。
这一刻,所有他犯下的错都反噬回来,加倍落在自己身上。
常年气候湿热的城市,入秋也只是微凉。
林深裹上卫衣和风衣,被包得严严实实,李既白才揽着他的肩坐电梯下来。他心里腹诽,自己不是孩子也不是病人,却非要这种样子出门,实在是无语。但因为这是被关了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出门,他不敢说出来,生怕另生枝节——万一李既白一不开心又改变主意。
他也不问要去哪里,只是被动而顺从地跟着李既白下楼、坐车,驶出山庄。
晚上八点的夜空很亮,空气干净清爽,车子在一条僻静的道路上行驶,看起来并不像要开进市里的意思。他冷静却贪婪地看着外面的风景,心里生出一种自由弥漫在指尖,却怎么也抓不住的空虚。
他在看风景,李既白在看他。
两个人心里想的或许一样。
李既白挨得他很近,几乎要把他抱在怀里,林深不适地动了动。李既白便有点不高兴,但脸上依然看不出喜怒:“你也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好。”林深垂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瞳仁,没什么情绪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李既白简直没脾气。
停了三秒,他还是回复:“带你去见外婆。”
林深蓦地抬眼,眼中神采一闪而过,再出口时声音已经微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