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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是真心为了你好,就该规劝你谨守本分,安心伺候朕,而不是去到处生事!”说起这个,皇帝又是一肚子的火,“你自己算算,她才进宫几天,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事!之前你死活要接她进宫时,皇后可是叮嘱过你,一定要约束住她,不许她出去乱走?你做到了吗?她又做到了吗?”
丽妃被满面羞愧,垂头不语。
皇帝没好气的道:“说起来,这件事大都是因为她!幸亏皇后仁慈,今天说了不怪罪她就没有怪罪她。不然,就以她做的这件事,皇后把她抓起来问罪都是理所应当。她要是拿出宫规来,朕都无法为她脱罪!”
好容易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才恢复正常,没想到又因为自己母亲而变得剑拔弩张。丽妃又被皇帝这番言辞吓得魂不附体,赶紧点头道:“是,臣妾知道了,臣妾马上就叫人给母亲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送她回去!”
“嗯。”皇帝点点头,这才松了口气,“这件事暂且到此为止,接下来一个月你都不要出门了,安心在寝宫抄经念佛,就说是朕吩咐的,叫你为太后祈福。”
“是,臣妾记住了。”丽妃赶紧点头,眼中又涌满了泪光。不过这一次是激动的。
不管皇上怎么责骂她,皇上还是帮她挡了灾不是吗?说了这半天,也是在给她分析利弊,教她认清京城形势。尤其最后,他还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不会让她失宠、现在更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避免了她和皇后碰面。可见,皇上还是心疼她的!
这样,她就放心了。
皇帝说完这些,又坐了会,便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安抚她道:“今晚趁着吴夫人还在,你们母女俩好好说说话吧!明天等吴夫人走了,朕再过来。”
“是,臣妾多谢皇上圣恩。”丽妃又被他这席话感动得一塌糊涂。
皇上果然还是更向着她的!就算要送母亲出去,还不忘让她抓紧最后的时间和母亲相处。而且等明天母亲一走,他就会来自己这里了!如此一来,这么快就要送走母亲的伤感倒是被冲淡了不少,她甚至已经隐隐期盼起皇帝明天来时的事情了。
但如果她知道,皇帝这段时间之所以不来这里,纯粹是因为不想见到吴夫人,今天没有留下亦是如此,不知道她心里会是如何感想?
流朱宫内的事暂且不表。无非就是丽妃亲自去通知吴夫人明日离开,吴夫人各种不甘心瞎折腾,母女俩好生闹了一场,但最终还是以吴夫人的落败告终。
且说皇帝前脚刚离开流朱宫,后脚便垮下脸,那满脸的疲惫看得人心疼不已。
“皇上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身为他的贴身侍从,王全连忙扶着他小声道。
皇帝一手扶额:“朕倒是想休息。可是南边大坝损毁严重,已经不能抵挡太大的浪潮了。而汛期将至,朕必须尽快派个人前去将堤坝修补好。这么紧急的事情,朝中却还迟迟没有选出合适的人来,朕又怎么休息得下去?”
“这个……”王全也不禁一声叹息,“按理说,徐家在治理堤坝开凿水渠方面是一把好手,现在的徐明轩徐大人更是个中翘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派遣他前去的。只是他的夫人如今病重,好几次都是勉强从阎罗殿里把命给抢回来。在这个时节强行让他们夫妻分离,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点。他们夫妻可是感情极好的呢!”
“就是这个说法。不然朕为什么心烦呢?”皇帝叹息道。
徐明轩,出身洛阳徐家,又是裴家的姻亲,多年来和一直裴家过从甚密,甚至曾经还有传言说徐明轩是要娶裴映雪的。裴家的儿子在教书育人方面的才学无人能及,当年裴太傅一笔锦绣文章天下皆知,他写的东西直到现在都还是天下读书人参加会试前必读的资料之一。现在裴家的一干儿郎虽然及不上裴太傅的成就,但在翰林院里编书教育皇子,成效也颇为显著。
徐家的人也读书,却并不完全走科举的路子。他们家的人大都在工部任职,为国家的农桑水利之事奉献良多。平日里看起来不显眼,但一旦到了要紧时刻,却是缺了他们不行。
还有王家、许家、白家……这些也都和裴家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这些关系至少二十年内都淡不下去。
而丽妃,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和裴家的嫡女挑事。他是该说她傻大胆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即便是他,他也不敢无中生事去和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抗衡啊!
更别说,这些屹立多年的世家一向自恃身份,根本就不屑于和皇家联姻。如今裴映雪嫁给了他,裴家也不见对他有多热络,反而更疏远了。裴家几位兄长姐夫每每同他议事,也都是就事论事罢了,对内对外都没有摆过皇亲国戚的架子。
这样的岳家,他供着都来不及,却不想今天却出了这样的事……看来,他也必须做出点举动才行。
闭眼细想一番,皇帝便吩咐下去:“你去准备一些锦缎金银之物,赏赐给裴九小姐,就说是朕送给她压惊的。等日后她出嫁,朕自会在送她一份大礼添妆。”
“是。”王全连忙应了,却没有退下。
皇帝不悦回头:“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没听到朕的话吗?”
“奴才听到了,只是……”王全满面堆笑,“皇上,裴九小姐赏了,那皇后娘娘呢?今天算起来,真正无辜受牵连的可是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受的委屈也最大。”
“你是觉得朕今天无缘无故训斥了她,是朕的不对?”皇帝声音一冷,凉凉问道。
王全赶紧低头:“奴才不敢!”
“你不敢?哼,朕看你敢得很!”皇帝冷哼,“你明明知道朕才刚当众训斥过她,结果转头就送东西给她,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是朕心虚了吗?你让朕这样做,是置朕的颜面于何地?而当时朕教训她的话错了吗?她虽是裴氏女,却已经是朕的皇后,出事之后,她最先应该考虑的不该是皇族的颜面吗?一直抓住裴家的清名不放,她当朕是什么?朕的清名难道就是能随便玷污的吗?”
王全连连点头:“是是是,皇上教训的是,是奴才想岔了。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就不用赏了,奴才这就去准备赏赐给裴九小姐的东西。”
正待转身离去,怎奈皇帝又忍不住,还是又叫住了他。“你等等。”
“皇上还有何吩咐?”王全忙又回转身。
“除了裴九小姐,你再准备几本书,还有一些精巧的小玩意,给凤鸣公主送去吧!她年纪小,今天那么大的阵仗肯定吓坏她了。”皇帝淡声道。但王全分明发现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耳垂又红了。
当然,这样的事情王全权当做看不见,连忙点头应了,便匆忙转身走了。
很快,一大堆赏赐便被送入椒房殿。
看着这小山似的赏赐,裴映雪唇角微勾,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凤鸣公主守在母亲身边,目光只是往这堆看似珍奇的东西上扫了一眼,便没有再多看哪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