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莲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的扑落了两下大衣的下摆,将奇怪的感受甩在脑后,只觉得他们是没见过这么时髦的人,认出她来了,恐怕更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富裕的回来。
这么一想,秦雪莲扬起了下巴,挺直腰板傲然的路过,高跟鞋踩的更有节奏了,村头有户人家的妇女也正好出门倒水。
那妇女先是看见秦雪莲愣了愣,随后拎起捅,过街都懒得过,直接将半桶的泔水以扬的形式往对面倒。
“哎呀你瞅着点儿,干什么吶?我鞋啊!”
“呸!”妇女呸完就拎着捅,一边瞪着秦雪莲,一边扯脖子冲南面的几户人家喊道:“孙嫂子,柳大娘?杏花啊,快喊你奶奶,快看看给咱屯争光的人回来了,快着点儿吧!”
这话喊的,给秦雪莲彻底说懵了。
没一会儿功夫,开门声,小跑声,还有边往外大步流星的走、边穿棉袄的男人们也都站在了家门口。
秦雪莲看了看大家的表情,觉得那表情不像是想夸她能耐了。
想到一种可能性,心里一咯噔,只能装腔作势道:“一个个都有病是咋的,谁不认识谁啊?瞅我干啥”,说完就想要加快脚步快点儿离开。
杏花她奶奶赶紧猫小腰往南面跑,她想先给刘家报个信儿去,而被叫作孙嫂子的人也和倒泔水妇女一个表现道:
“呸!可别说我们认识你,丢不起那脸,俺们村可都是老实过日子的本分人,跟你这种县里搞完市里搞,这地方都装不下你又跑省城搞的比不了,难怪穿的溜光水滑的,豁出来不要脸呗!”
“你说谁不要脸呢?啊?怎么说话呢?我一进村儿就给我泼脏水,小心我撕了你们。”
“哎呀,你撕啊?来,你过来,来撕我?我给你骑着按那揍,削不死你!”
秦雪莲还没等回嘴呢,跟秦雪莲吵架这家的儿子往前站了一步:
“别他妈装了,你撕我娘一个试试?自个儿看看吧,跟那县里的领导干部,等人家家属知道你回来了,你看看人家撕不撕你?”说完就将两份“大字报”扔在了地上:
“自个儿好好瞅瞅你那德行,你在县里都是咋给我刘叔戴绿帽子的,又跑省城怎么破坏人家庭的,这现在村里人手好几张了。”
秦雪莲哆嗦着手指捡起地上的两份大字报。
白色的有她照片,她娘家妈打电话说过,这就应该是江男那抽吧精干的!
秦雪莲艰难地咽了咽吐沫,又拿起另一张红色大字报,这红色离远看和受表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上面用黑笔写着她在县里都怎样怎样。
有的是胡编乱造,不过十个人名里到底有一个是真的。
“谁?谁他妈干的?啊?他们是造谣,是胡说八道!我要告他们!”
秦雪莲在这发疯一样地质问大家,更多的是彻底懵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前,只能扯嗓子咒骂,希望让大家觉得这都是假的,一遍遍喊她要上告,去法院,谁干的现在站出来还来得及,要不然等她报案就没完了。
同一时间,杏花她奶奶也猫腰跑进了刘家儿院,敲敲北屋的窗户没人应,又急急道:“老瞎,你家婆娘呢?”
刘行亮的爷爷是个瞎子,他此刻正坐在房头的小板凳上,摸索着编筐,闻言把耳朵冲出声方向了,才回道:
“啊,是于婆子来啦?唉,俺家老婆子送孙子去大闺女那了,太丢人了。
相当于一夜刮起冒烟雪啊,刮的俺们家在这屯里都快没有立足之地了,让大家伙丢脸了,对不起了啊老伙计们。都这样了,就更不能让俺孙子在这里受罪,俺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