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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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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先生没想到主人翁今天一直的给着高帽子戴,真是喜欢得由心腔子里笑将出来,于是也就装着分外的事忙,在衣袋里掏出挂表来看了一看。杨先生笑道:“你既不能在这里吃饭,那我就不留你了。”高先生第三次行了个四十五度的礼,方才退出。而主人翁也特别客气,还送到了客厅门口,打破了已往的纪录呢。

第27章无题

区亚英去后,高先生又和主人漫谈了一番,颇受主人夸奖,实在感到兴奋。他回到了公司里,嘴角上兀自挂着微笑。心里就不断地想着,杨先生这样的另眼相看,自是看到自己努力的结果,若再进一步的替他找些财喜,他必然相信到每两日查帐一次的手续,可以改为每个星期一次。这样对于钱在自己手上活动的机会,那就便利多了。有了这个盘算,自己第一步计划,便决定把林宏业那笔香港货盘弄到手,于是立刻写了一封信派专人送到招待所,约着宏业夫妇,六点钟在最大的一家川菜馆子晚餐。

这封信送到招待所,正好二小姐也在那里。宏业将信交给她看,笑道:“这位高先生蓄意要买去我们这批货,天天来包围,我想分卖一点给他也罢。而况他出的价钱也不算少,这顿晚饭扰不扰他呢?”二小姐道:“黄青萍今天晚上请客也是六点钟。我和她天天见面的人,若是不去,她会见怪的。”宏业笑道:“她请了亚英吗?”二小姐道:“他是主客。”宏业道:“那她就不该请你我,专请亚英一个人,岂不方便得多?”二小姐道:“这就是她手段厉害之处。她要和亚英谈恋爱,知道隐瞒不了我们,就索性不瞒。”林宏业道:“既然如此,我回高汉材的信,改为七点钟,我们可以先赴青萍的约会,坐一会,我们也可以先走。”说着,就回了一封信,差人送去了。

信送出不到十分钟,亚英来了。一进门就引起人的注意,新换了一件青色海勃绒的大衣,头上那顶盆式呢帽,刷得一点灰迹没有,微歪的戴着。大衣的带子紧束在腰间,他左手插在衣袋里,右手拿了一根紫漆的手杖,大步走将进来。林宏业本是坐着的,立刻站了起来,偏着头对他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点头道:“这个姿势,很好,百分之百的美国电影明星派。”亚英笑道:“这也犯不上大惊小怪。在拍卖行里买了这样八成新的大衣,就算逾格了吗?”宏业笑道:“我也不开估衣铺,并不问你这衣服新旧的程度,我只说你这个姿势不错。”说着,还牵了一牵他的衣襟。二小姐指着亚英笑道:“也难怪宏业说你,好好的常礼帽,为什么要歪戴在头上?”

亚英取下帽子,放下手杖,坐在旁边沙发上,且不答复他们这问题,却问道:“你们收到一份请客帖子吗?”宏业道:“你说的是你的好朋友吗?比请客帖还要恭敬十倍,她是亲自来请的。但不巧得很,高汉材也请的是六点钟,你知道他是和我们讲生意经,我们到重庆干什么来了,这个约会不能不去。”亚英摇摇头道:“你们误会了,以为你们不去是给予我一种方便呢。我看黄小姐那样子,仿佛是有所求于二位。”二小姐坐在对面,望了他道:“这样子,你们今天已会过面了。统共这一上午,你随高汉材到杨公馆去了一趟,又上了一趟拍卖行,再和黄小姐会面,你不是忙得很吗?”亚英笑道:“我是偶然碰到她。”二小姐道:“你是先到拍卖行,还是先碰到她?”

亚英举起两手来伸了一个懒腰,坐正了又牵了一牵衣襟,挺着胸道:“干脆告诉你,这是她和我一路到拍卖行去买的,而且是她送给我的。我原来觉得受她这样的重礼,实在不敢当。我就说现在天气渐渐暖和了,用不着这个。她就说下半年这衣服一定要涨价的。她又悄悄地对我说,昨晚上在温公馆赌小钱,赢了一二十万,若是今天晚上再赌的话,这钱也许要送还人家。这就乐得吃一点,穿一点。你看在拍卖行里,一个小姐买衣服送男人,已经是令人注意的事,若是一个只管要送,一个偏偏不受,那岂不是叫人看戏,所以我只好勉强收下了。反正我另想办法谢她就是了。”宏业坐在椅子上,右腿架在左腿上,将身子连连摇撼了一阵,笑道:“那么,我愿意研究一下,你用什么谢她?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和她结婚吧?”二小姐鼻子一耸,笑道:“哼!那不是谢她,那是她谢区二爷了。”宏业道:“可是黄小姐比亚英有钱,也更有办法,亚英有什么法子谢她呢?”亚英笑道:“交朋友若必须先讲到怎样报酬,那就太难了。老实说,二姐虽和她相处得很久,并不曾了解她。”二小姐笑道:“你看你自负还了得,你是自以为很了解她了,你向后看吧!”宏业笑道:“我就常这样想,英雄难逃美人关,无论什么有办法的人,必受制于女人。老二赤手空拳由家庭里跑出来奋斗,这一番精神,颇值得佩服。这次重回到重庆来,应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是我们也多少愿意出点力,在旁边帮助他一把。然而他一到了城里,就作上了粉红色的梦。我看他这几天全副精神,都寄托在黄小姐身上,什么都没有去办,这不大好。老弟台,你得把头脑清醒清醒才好。”说着在纸烟筒子里取了一支纸烟,又拿了一盒火柴,弯着腰送到亚英手上,笑道:“别抬杠,吸支纸烟。到晚上六点钟的约会还早,你趁此去找一找董事长之流好不好?”亚英接着火柴吸了烟,问道:“哪个董事长?”宏业笑着,又斟了一杯茶送到他手边茶几上,笑道:“你不是有一家公司的老板,要你到外县去开设分公司吗?别忙,定一定神,你看应当是怎样办。”亚英看他这样要开玩笑不开玩笑的样子,倒弄得自己不好怎样对付,只有默然地微笑着。二小姐点头笑道:“真的,你应当去办一办正事。住在城里每天花费几个钱,倒是小事,所怕的是意志消沉下去。”亚英两手指夹着纸烟,放在嘴里很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微笑道:“说到意志消沉的话,我们既然作了打算发国难财的商人,根本就是醉生梦死那一块料。”二小姐正色道:“老二,你不要说气话,我们对于你交女朋友,并不故意拦阻,就说发国难财吧,也怕你为了交女朋友耽误发国难财。”

亚英见她脸上微红着,一点笑容也没有,便放下纸烟,突然站起来拍了两拍身上的烟灰,笑道:“你这话我诚恳的接受,我马上就去找朋友。”于是把挂在衣架上的帽子取来不敢歪戴着了,正正端端地放在头上,将靠着桌子的手杖取过,挂在手臂上,向宏业笑道:“这不像美国电影明星了吧?”宏业站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老弟,不必介意,我是说着好玩的。六点钟的约会,我两口子准到。”亚英没得话说了,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他右手插在大衣袋顺手掏出来三张电影票,自己本来是打算约着宏业夫妻去看电影的,这时拿在手上看了一看,捏成一个纸团团,便丢在路旁垃圾桶里。一面缓步地走着,一面想心思。走过一家茶铺,忽然有人在身后叫道:“区先生吃茶。”回头看时,一个是杨老幺,他还穿的是一件青呢大衣,坐在茶馆傍街的栏杆里一副座头上。同座是位穿滩羊皮袍子的外罩崭新阴丹大褂,天气渐暖,在重庆已用不着穿皮袍子,这正和自己一般,穿上这件海勃绒大衣有点多余。他一站住了脚,那杨老幺就站起来连连地招了几下手,笑道:“请来吃碗茶,正有话和区先生商量。”亚英只好走进去,杨老幺就介绍着那个穿羊皮袍子的道:“这位是吴保长,我和他常谈起老太爷为人很好,他就想见见,总是没有机会。”说着,一回头大声叫了一声泡碗茶来。亚英道:“不必客气,我有点事,就要走的。”那位吴保长立刻就在身上掏出一盒大前门牌的纸烟来,弯腰敬上一支,笑道:“请坐请坐,中央委员都有坐茶馆的。没有关系。”亚英想着这日子在重庆吸小大英,已是奢侈品,一个当保长的身上,揣着比小大英更高贵的纸烟,自不能不予以注意。于是且不擦火柴燃烟,两指夹了指烟横看着。吴保长道:“是真烟,是真烟。”说时,幺师已经泡了一碗茶来,放在桌上,亚英只得在左手一方空位子坐了。杨老幺笑道:“这位吴保长,为人很慷慨的,也很爱交朋友,他出川走过好几省,早年还到过江西安徽。”亚英向他点了点头道:吴保长是经商出川的吗?杨老幺代答道:“不是,他是因公出川的。”吴保长立刻接着道:“过去的事还有什么说的,区先生来川多年了?”他这样的话锋转了过去。亚英随便和他应酬了几句话,把茶碗捧起来喝了一喝,有个打算要走的样子。杨老幺向吴保长微笑道:“这事情难得碰到区先生,就托他了。”吴保长道:“要得,二天请区先生吃饭。”亚英听到他二人这样说,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相托,望了他们微笑着,没有作声。杨老幺笑道:“吴保长新有一家字号要开张,想写一块洋文招牌。本来打算要去请教小学堂里老师,我怕他们对生意不在行,我就想起区先生懂洋文,又出过国,一定晓得写。”亚英笑道:“跑安南缅甸,那是我的舍弟。”吴保长道:“不出国,懂得洋文也是一样嘛。”亚英笑道:“要说写一块招牌的稿子呢,那倒没有什么困难。可是洋文我只懂一种英文。你们是要写英文、法文或者是俄文呢?”吴保长笑道:“我们也是闹不清,区先生你看别个用什么文,我们就用什么文。”杨老幺已是福至心灵了,他又常和高等商人来往,总多知道一点,便向亚英点着头道:“自然是英文了。”亚英笑道:“你们出了一个没有题目的文章叫我做,真让我为难。——吴保长开的是什么字号?”杨老幺道:“他的字号很多,旅馆、冷酒店,罗!这家茶馆也是。”说着,用手轻轻拍了两下桌子,接着道:“他现在要新开一家糖果店,打算把店面子弄得摩登一点,所以打算用一块洋文招牌。”亚英是吸过保长两支大前门了,觉得人家盛意不可却,便两手臂挽了靠住桌沿向他问道:“贵字号的中国招牌是哪几个字呢?”吴保长笑道:“摩登得很,叫菲律宾。原来有人打算叫华盛顿,因为这样的招牌重庆有几家,不希奇。又有人打算叫巴西,据说那地方出糖。但是叫到口里巴西巴西,不大好听,就改了菲律宾。据说那地方也出糖。”亚英笑道:“内江也出糖呀!为什么不叫内江呢?”吴保长一摇头道:“还不是因为不摩登。我们这家店就是这样的来历。区先生一听就明白了,请替我设计一下用啥子英文招牌。”亚英想不到这位保长先生,居然懂得“设计”这一个名词,不由得嘻嘻地笑了,因道:“两位说了这样多,还是没有题目,这篇文章我实交不出卷来。这样吧,我索性代劳一下,找两家糖果店看看,他们用什么英文招牌,看好了,我照样拟一个送来就是。”吴保长道:“很好,迟一两天不妨事。我每天上午总在这茶馆里的,区先生赏光交给兄弟就是。”亚英喝了一口茶,又待起身要走,吴保长还是坚持留着他。就在这时,一个二十上下的小伙子,穿了一身干净的灰布衣服,手里提了一幅大花布毛巾包的东西,老远的举了一举笑道:“那坏家伙,给的都是小票子,点了我个多钟头,硬是恼火。”说着话,直奔到桌子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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