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个钟头。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
梨云听见说他要走,便在衣架上,硬把杨杏园的帽子抢在手里,背着手拿在身
子后头,笑着说道:“你办的差事,第一天就要请假!”杨杏园操着那半生半熟的
苏白说道:“慢慢交哟!”再要说第二句,已经说不上来。梨云笑道:“你这个苏
州话,谢谢罢。我看见许多北边人,没有游到三天胡同,就要说苏州话,僵着一块
舌头,说得人怪肉麻的。你何必也学这个怪样子。”杨杏园笑道:“那末,以后免
除了罢。可是我办事的时候到了,我要走,望你准我请一天假。”梨云拉着杨杏园
的手道:“我今天许你走,你明天可不许失信。”杨杏园连答应几个“是”,便伸
手去接帽子。梨云道:“你别忙,我替你戴,你且坐下来。”杨杏园只得坐下,梨
云便紧紧的靠着杨杏园站着,取下头上的小牙梳,和杨杏园理头上的分发。杨杏园
的鼻尖,正擦着梨云胸面前的衣服,只觉得柔情荡魄,暗香袭人,未免心涉遐思。
梨云把他的头发理好,他还是呆呆的坐着。梨云笑道:“你在想什么?早就急着要
走,这会子又不忙了。”杨杏园省悟过来,不觉一笑,便四处找帽子。梨云问找什
么,他说找帽子。梨云对他的娘姨笑道:“你看,这人难道疯了,头上戴着帽子,
倒四处去找。”杨杏园一摸,可不是帽子在头上吗?不觉哈哈大笑,也没有工夫再
去和梨云纠缠,匆匆的就到报馆里来。
第三回消息雨声中惊雷倚客风光花落后煮茗劳僧
这时,何剑尘看见他满面春色,心想这位先生有点情魔了,我且蒙他一下。因
问道:“我刚才打电话催你,你上哪里去了?”杨杏园随口答道:“朋友家里去了。”
何剑尘道:“有点不对罢?”杨杏园笑道:“我实告诉你,我到梨云那里去了来的,
我还听见许多新闻呢。”他便把所见所闻,略略说了一说。何剑尘道:“秦九爷的
事罢了,这位上大森里教书的教员,倒是有趣。怪不得如今大学校的教员,都是一
班情种子,这风流案恐怕是层出不穷了。”杨杏园道:“这路人对肉欲两字,当然
极力发挥,不过风流二字,我看他们还未必尽然。”何剑尘道:“你指望陶情风月,
就是我们这班斗方名士干的吗?其实他们造的口孽,比我们是有过之无不及,我且
给你看两首诗。”杨杏园看罢道:“你这诗是哪儿来的?怕是花报上的材料吧?”
何剑尘道:“花报虽然满幅淫词,也不敢做得这样显。这是研究报副刊上登的,经
文学家的特别介绍呢。”杨杏园道:“天下岂有这样下流的美人,这诗也许有点过
分吧?”何剑尘道:“什么美人?他所咏的这个女子,我是很知道,就在大森里,
论起价值来,也不过三等人物罢了。所以文人的一枝笔,也是最无平准的东西,每
一桩事,扬之可使升天,抑之就可入地。好像这时你眼睛里的梨云,在你看来,是
完全无缺的美女子,其实……”说到这里,何剑尘忍住不说。杨杏园道:“其实怎
么样?”何剑尘微笑道:“我不说,说了你一定不高兴。”杨杏园道:“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