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他思维缜密,考虑周全,为人善良,心胸宽广,用不着她恳请提醒。
沈令蓁瞋他一眼,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腰。
薛玠看着两人一来一去,蹙着眉头垂了垂眼,突然说:“在那之前,霍将军,还有殷殷,我有件事要与你们说。”
两人不解地跟着他进了厢房。
薛玠摘下兜鍪,看了这西羌人的兵甲一眼,转头说:“我在西羌的这阵子,打探到野利冲的一些旧事。霍将军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当年曾是霍家军的一员?”
霍留行瞳仁一缩,“嗯”了一声。
薛玠点了点头:“那就对了。霍将军,你大哥不是长公主杀的。”
沈令蓁呼吸一窒,盯住了霍留行,发现他面上神情不变,牙关却咬紧了。
“野利冲从一开始就是西羌王室的人。当年霍节使培养的霍家军里头,有不少都是流落街头的孤儿,西羌王室看准了这一点,便把野利冲悄悄送过来当奸细。野利冲努力与你大哥交好,花了很多年,成为了你大哥非常信任的战友。”
“当年汴京那一战,野利冲假造军情,谎报给了你大哥,说长公主打着劝降的旗号来安抚霍家军,其实本意是为将他们赶尽杀绝,并打探你与孟郎君的下落。当时你与孟郎君刚刚出生,你母亲身体也很虚弱,你大哥义愤填膺,所以才会与长公主拼死一战。”
“但长公主并没有对你大哥下死手。战乱中,霍家军曾护着你大哥退到军阵后方,是野利冲给了你大哥要害处的那一刀。那时候整个汴京尸山血海,霍家军覆没,没有人关心少了一具尸体。野利冲正是这样一路潜逃回了西羌,从此飞黄腾达。”
霍留行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脸色却变得煞白。
沈令蓁颤动着长睫,握住了他的手,发现他掌心都是冰凉的虚汗,看向薛玠:“阿玠哥哥,多谢你替郎君查明真相,我先陪郎君去隔壁休息,你也赶紧处理身上的伤,我们稍后再商议对策。”
薛玠默了默,点点头。
沈令蓁半拖半拉地把霍留行带回了隔壁,摁着他的肩,让他在床沿坐了下来。
看他依旧闷声不响,她担心地探了探他的额头与脸颊:“郎君……”
霍留行点点头:“没事。”
说着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我之前已经猜到了一些。”
只不过,他只料到谎报军情这个环节,却没料到,野利冲是拿他和孟去非的性命作了文章,激怒了他大哥,最后还对他大哥补了刀。
他说着还笑了笑:“真相水落石出,这是好事,我真的没事。”
沈令蓁站在床前看了他一会儿,把他搂进怀里:“郎君在我面前永远不要说‘没事’,我是郎君的妻子,是可以给郎君擦眼泪的人。”
一站一坐,霍留行的额角刚好抵到她细软的腰肢。
但此刻谁也没有心情旖旎。
霍留行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叹息,伸手圈住了她的腰,把脑袋枕在她小腹上,轻声说:“好,那你给我靠一靠。”
*
霍留行很快休整完毕,去找薛玠商量正事。
沈令蓁不放心他,一直挽着他胳膊,粘在他身边,可临入薛玠的厢房时,却被他轻轻推开了:“你也一夜没睡,还是先去歇一觉吧。”
她摇头:“郎君支开我,一定不是好事。”
这就是彼此之间太过熟悉了解的结果。霍留行只好让她跟进来,只是提前打了个招呼,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一会儿要跟薛玠说的事,不是商议,而是决定。”
沈令蓁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