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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沈轻程脑子里此刻全都是朱言那张哭泣的脸。
沈轻程,你活该到这走投无路的一步。你活该。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为了赚钱把朱言往火坑里推,如今自己要进另外一个火坑。该。
见沈轻程微微愣神,刘董接着说服她。
我的年纪是比陆知远大了一些。但我早就离了婚的。你跟着我,总比跟着他有盼头。况且,名声上也好听一些。
刘董这话直白得令人感到羞辱。好像在和她谈生意。
但又有什么区别,不就是在谈生意。
沈轻程强行泛上一缕笑意,但仍没有开口请他上楼。
刘董善解人意地笑,你不要紧张,我们可以先吃吃饭聊聊天互相了解一下。
等和陆知远的这笔生意做完,我就不在这个城市了。我会把工作的重点移到南方去。
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可以跟我走。
沈轻程明白,站在刘董的角度,他已经非常得体了。毕竟是生意关系,还能指望他做出什么更多的让步。
于是她伸手,接过了刘董手中的花。
*
送刘董离开之后,沈轻程转身抱着花上楼。
老旧的楼道没有电梯,她就那样一阶一阶地爬着。她没有发出声响来唤醒楼道里的声控灯。
微弱的月光从楼道窗户里渗进来,她借此一步步往前走。
怀里的红玫瑰在月色下带着颓唐的艳丽。沈轻程闻着花的味道,不由得落下泪来。
泪水一颗颗滚落在花瓣上,恰似月光下的露珠。
你哭什么。她问自己。平生不修善果,你哭什么。
活该。
*
刘董没有食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是带她吃吃饭,偶尔要她做女伴出席一些活动。
刘董挑中她,是因为想找个能聊天的人。
沈轻程明白,人就是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寂寞的。何况刘董这样的人,日日周旋于名利场中,时而抱怨时而逢迎,哪来的什么真和假,哪里分得清什么真和假。
所以他更想安安静静地和人说点没用的话。
沈轻程明白,于是就好好扮演这个角色。和刘董谈些无关紧要的事,她说话三分透七分不透,留给他足够的发挥空间。时不时贡献一些情绪价值逗他笑,却又令人不觉得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