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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檀从恪妃的屋子里出来,到了女学士休息的耳殿。这地方叫听雨斋,名字的意境倒是雅致,修陈也素淡。
“女佐,您回来了?”红莲从屋子里出来,擦擦额头上的含,“奴婢刚刚放好您的行李呢,恪妃娘娘没为难您吧?”
“没有。”秦檀摇了摇头。
恪妃可比她想象的要好哄多了。
她进了屋里,见得一片清净雅致。半放的纱帷是淡淡的青莲色,炕上的苏绣合线靠枕并脚踏的罩布皆是一水儿的月白。整座屋里,唯一的亮色便是美人汝瓶里插着的两枝杜鹃,艳红夺目。
“女佐,这屋子虽然瞧着素淡,可奴婢瞧着这些摆的、放的,都是些价值连城的东西。”红莲说着,细细打量八宝架上一樽小观音像,“这观音娘娘可真是栩栩如生呢!”
秦檀道:“这毕竟是恪妃的丽景宫中。恪妃娘娘岂会允许她的宫里出现什么寒酸的地儿?”
秦檀走了一日,脚有些疼,当即便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幔桌边。红莲心疼,凑上去给她捏小腿:“女佐,还好那敬宜公主尚年幼,不必您多照料。”
秦檀点了点头。
敬宜公主虽年幼,但她身在这丽景宫中,便是麻烦重重。恪妃跋扈,总是欺压皇后。单这一点,便足以惹来事端。更何况,她还要想办法接近武安公主,完成那些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花影渐移,日头渐渐西偏了。将到晚膳时分时,恪妃那里传来旨意,说是恪妃要去景泰宫陪皇上用膳,不在宫里摆膳了,秦檀也不必去她跟前站着。
小厨房做了晚膳,给秦檀送来了屋子里,四菜一汤,三热二冷,有些略丰盛了。小厨房照着恪妃的口味做,很是甜腻,又是糖又是蜜,实在是有些腻歪。
秦檀刚拿起筷子,外头便有个宫女扣门,通传道:“秦女佐,二殿下来了。”
“二殿下?”秦檀搁下筷子,拿帕子匆匆插手,起身到外头。只见半黑夜色里,二殿下幼弱的身躯正徘徊着。见到秦檀出来给他行礼,二殿下便停下徘徊的脚步,上前像模像样地让秦檀起身。
“女佐不必客气。”小小的他摆了摆手,露出一副大人模样,“我是替宰辅大人来送东西的。”说罢,他就从袖中摸出一瓶膏药。
秦檀定睛一看,不由失笑。那原是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想来是谢均还记挂着捏红了她手腕的事儿,这才辛苦二殿下跑一趟。
谢均也真是,使唤起孩子来,根本毫不客气!
“谢过宰辅大人与二殿下了。”秦檀收下了,道,“不过是些小伤,根本不碍事,难为二殿下特地跑过来一趟。”
二殿下原本正故作严肃状,此刻,他终于绷不住那副大人的做派,破了功。他挤眉弄眼起来,露出孩子气的一面,问道:“秦女佐!本殿下有事儿问你!”
“二殿下但问无妨。”
“秦女佐,你……你…你是不是……”二殿下屯一口唾沫,朝秦檀竖起小拇指,勾了勾,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宰辅大人的那一位?”
“啊?”秦檀狐疑,“什么……什么‘那一位’?”
“就是‘那一位’!”二殿下却始终在打哑谜,“宰辅大人对所有的女子都是不冷不热的,连我的武安姑姑都不入他的眼。可他却对你格外照顾!女佐,宰辅大人是不是对你……”
秦檀咳了咳,道:“非也,非也。他只对我好……那是因为,他瞎。”
——可不是瞎吗?谢均自己说的,他看不到其他女子,眼里只有秦檀。都看不见人了,这不就是瞎嘛!再发展下去,岂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