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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源宏顿住脚步,敛着眉眼,五官死气沉沉的。
刘春心惊胆战地盯着他,心底有些惊恐。虽皇上平日里的表情就有些可怕,但还从未有过哪一日,是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简直像是失了魂魄似的。
许久后,李源宏低低一叹,道:“到底是输给了均哥。朕从小便不如他,样样皆不如。到了如今,亦是不如。”
当年,县皇帝本想让少年谢均辅佐三王李恒知。但谢家老家主却是个一力维护正统的老顽固。在老谢家家主的眼里,嫡庶之分大过于天。因此,老家主便冒着触怒先皇帝的风险,将谢均送去了太子李源宏身旁。
如今李源宏登基,在朝堂之上,谢均多有匡扶。只要是交给谢均伴的事,便无有不妥的。李源宏常常无法自克、暴怒杀人,但谢均却能叫他平息怒火,保住无数臣子性命。
这样世间无二的人……
他确实是不如。
现在想来,若非是他李源宏沾了一个嫡字,那是不可能遇到谢均这样世间无二的人的。
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涌上了李源宏的心底。他身为天子的狂妄自尊,在瞬间被击的粉碎。这一瞬,李源宏的脚步有些踉跄了。
“‘丽’字封号,正好衬她。只可惜,她不喜欢朕的权势,只欢喜均哥。”李源宏喃喃道,“朕是不如啊。原来这世间,倒真不如朕想的那般,人人皆是逐利而行。”
刘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个“她”是谁。刘春不敢说其他的,只能顺着李源宏的话劝慰道:“皇上,您若是真心待秦女佐,就不妨往好处想。能瞧着秦女佐快快乐乐的,总比看着人家在宫里闷闷不乐要强!”
李源宏沉默半晌,冷哼一声。
“她秦檀是什么东西,值得朕用这么多耐心去等?!”说罢,他便驱散了方才面上的惘然,恢复了平日里的乖戾冷酷,道,“让她滚吧,不识好歹的东西!”
“皇上圣明!”刘春跟着巴结,“您说的对,都是那秦女佐不知好歹!”
远处的丝弦咿呀之声,越发响了。李源宏蹙了眉,不悦道:“这歌声真是聒噪!何人竟敢在宫中吵闹?去,把她找出来,杖……”
一个“杖毙”在唇间回转了好几圈,终究没吐出来。
许久后,李源宏一甩袖,道:“把她找出来,罚她月例银子。吵吵闹闹,不成体统。”
刘春惊奇地皱了眉,险些倒吸一口气。
——竟然不是杖毙,而只是罚月例银子?
总觉得,皇上的神情虽与往日相同,但有哪儿不太一样了。
“走吧,去朝露宫看看武安。”李源宏大步向前走去,刘春连忙跟上了。
***
这嘈杂喧闹的一天,终于要过去了。
到了夜里,丽景宫上了灯,恪妃靠窗坐着,一边逗弄敬宜,一边听宫女宝珠说话。
“娘娘,奴婢打听过了。今日生辰宴结束后,二殿下便去回禀了皇上,说是想去皇后的宫里住着。”宝珠一脸惋惜,道,“皇上正在烦心着长公主的身子,懒得管这些事,立时便应下了。现下这个时辰,二殿下的东西都快搬完了!”
恪妃倒吸一口冷气,道:“本宫就知道,皇后一直在打二皇子的主意!只是从前太后怎么也不肯松口放人,这一回,怎么就答应了?”
“今儿个长公主犯了心疾晕倒,太后哪有空管二殿下的事呀?”宝珠满面痛惜。
恪妃不高兴了,怒瞪站在一旁的秦檀,斥道:“叫你多跟二殿下走动走动,怎么如今,二殿下反倒和凤仪宫的要好?本宫养你何用?!”说罢,便“嘁”了一声,露出嫌弃眼神。
秦檀有些无言。
这事儿说来,倒也是她阳奉阴违了。她入宫之后就忙着探查母亲之死的真相,与二殿下虽有走动,却没怎么夸恪妃。如今二殿下去了殷皇后那里,也是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