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祝英台这可急了,一会子工夫,心中郁塞,也说不上来何以不愿意,便对了爹妈爽爽快快的答道:“儿对这门亲事,不愿意,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她说毕,身躯笔直,两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听候父母回话。
祝公远脸也气红了,因道:“什么事这样不愿意?且不说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你说不上来,就是一个不愿意,你也说不上来。请问你,马太守的官还小吗?马家富有,在这附近几县堪称首席,还小么?马家公子如今还在念书,也许将来作官,比父亲还要大呢!难道这前程还小吗?”
祝英台见他父亲报告第三次马家,有点儿不能自圆其说。禁不住噗嗤一笑。
祝公远道:“你笑我什么,难道我说的都是假话不成?”
祝英台听了父母的话,已经有了一会儿,答应父亲的话,想到一点头绪。便道:“并不是说父母拿假话骗我,只是父母疼我,已疼得夹缠外去了。我问父母,是真疼儿不是?”
滕氏将头一点道:“这何须问得!你父母面前没有第二个儿女,父母一辈子都为着是你呀。”
祝英台道:“那末,你许女儿女扮男装去杭州念书,也是为你疼爱女儿。”
祝公远道:“那还不是为了疼爱女儿吗?你在尼山三年,你母亲总祷告三万遍。就是为老子的,有点儿风吹草动,生怕你受了惊骇,也坐卧不宁。于今幸是女儿原样回家,父母真是喜之不尽啦。”
祝英台牵一牵衣襟道:“好了,女儿直说了。女儿路过草亭,道遇梁山伯,只比儿大一岁。他不但文质彬彬,外貌是个至诚君子,就是内里,也认女儿是个男子,一点没有邪念。那时曾结为异姓兄弟,三年以来,非常得他的帮助。分别之时,送我十八里,一路之上,打了许多哑谜,他竟是完全不懂。女儿一想,这人真是老诚,就托言家中有一同胞姊妹名叫九妹,尚未许人,愿结丝罗之好。而且言九妹是和女儿双胞。因此和女儿长得一模一样。梁山伯听说自然喜之不尽。尼山馆里有一师母何氏,女儿临别之前,也曾告诉她我是女扮男装,三年同砚,深知山伯是个至诚君子,因亲自将扇坠子玉蝴蝶作为凭证,托何氏作媒,何氏也慨然愿亲自说合。爹妈既是疼女儿,愿有始有终。大概不久梁山伯就要来了,还望二位老人家作主呀。”
祝公远突然站起来道:“你简直胡闹。”
祝英台道:“怎么叫着胡闹,读书三年,丝毫未识女儿是女子,真是忠厚人。临行之时,女儿亲自许他九妹为婚,正正堂堂的举动,何言胡闹?”
祝公远道:“你哪来的九妹?”
祝英台道:“九妹就是英台。父母到如今,九妹九妹,还是这样叫唤。”
祝公远道:“就算是你有媒妁之言,你这父母之命在哪里?”他说到这里未免大怒,手推了临近窗台,摇撼不止。
祝英台道:“我这不是请父母之命吗?”
祝公远道:“你是请父母之命的,好,梁山伯婚姻的事,不许,一千个不许。”
祝英台在父亲的面前,一点不怕,从容走去,还要开口。她母亲滕氏怕事情太决裂了,赶快上前,一把将祝英台拉开。对英台道:“你这孩子,可没有礼貌了。和你爹说话,哪能够这样暴躁。”
祝英台道:“我没有暴躁呀。爹问我一句,我答应一句,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滕氏道:“不说许多闲话了,我问你,马家聘礼,大概总有几多抬。这几多抬东西,望祖先堂上一摆,你若不依,请问家里人怎样对付?这纳聘的抬子,大概快到门了,我儿不要闹吧。”
祝英台两手一扬,然后分开来,大声道:“这有什么难处,把人到大路上去拦着,说祝家不收这种礼,原礼退回。”
祝公远一指道:“你听听,这孩子疯了。”
祝英台道:“孩儿一点也不疯,这礼一定得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