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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玉簪记》的最后一场了。
上午,苏珀要去趟恩师陆平良家请教点问题。但陆老师家是老小区,不好停车,他今天赶时间,索性把车停到了附近的人民公园停车场,选择多走几步路。
人民公园是全市最有名的相亲角,很多大叔大妈都朝九晚五地跟上班似的,在这里蹲点给自家孩子物色对象。苏珀之前没想到,直到看到眼前那纷乱嘈杂的场景时才猛地想起来。他想赶紧绕路走开,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一位大叔眼明手快地拽住了他的胳膊。
“小伙子,找对象吗?”大叔手上举着女儿的简历,冲着苏珀乐呵呵地直笑。
苏珀摘下墨镜,扯了扯胳膊,没扯动,于是只好扯了扯嘴角,看着大叔说:“本市有两套房无贷款,离婚带个小孩,您这边有需求吗?”
大叔一下震惊了,抖着嘴唇结结巴巴地说:“小伙子看起来蛮年轻的,人生阅历挺丰富嘛。”
苏珀又努力扯了扯嘴角,更正说:“不是我,是我妈。”
这下,大叔的鼻子里气都没出,直接绕过苏珀,走了。
苏珀笑着摇了下头,绕道走出了人民公园。
月色溶溶之下,园林版《玉簪记》的最后一场演出圆满收尾。
因为隔天还要拍摄,所以一切的灯光道具都不用撤,工作人员在安排完观众散场后,便准备下班走人。青橙被许导叫过去聊隔天拍摄的事情。这事决定得比较突然,又不算小事,因此许导跟青橙交代了半天。为了避免有所遗漏,青橙打开手机备忘录一一记了下来。
等二叔交代完,青橙又想起今天的微博还没发。因为这是最后一场,所以发的内容要更有余味些。她想了好几条,都觉得不妥。
这时候,前院还有不少人在,四处都是嘈杂的人声,青橙静不下心,索性朝着后院化妆间的方向走去。越往内走,越安静。最后她走到凉亭里,坐在里面的长木凳上开始忙活。
一段文字写写删删,好不容易写完,她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大多数演员,包括童安之在内的化妆间都已经暗了,唯独苏珀那间还透出一线亮光。
这一线亮光,仿佛是她心头悬着的那丝不甘,吊着的那点不舍。这种情绪她曾经有过,但已经很久远了。那时候,他对她说完“是我弄错了,对不起”就消失了。之后她又找了他好几回,可是一次都没有再见过他。当她最后一次从古琴老师的家里走出来,踏上公交,想到再也不会见到他的时候,心里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情绪特别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下曲终人散的气氛导致的。
青橙甩了甩头,打算赶紧编完微博走人。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不光是要“曾经沧海难为水”了,估计连“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都要出来了。
苏珀从房间里走出来时,看到站在亭中的人起身,侧脸被手机的光映得十分柔和。
他默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要走,轻声叫了她的名字:“许青橙。”
青橙差点将手机掉地上,转过身就看见苏珀正朝这边走来。她很平和地笑了笑:“苏老板,辛苦了。演出很成功。”
苏珀站在亭子外:“谢谢。”
他的声音很温柔,让青橙又忍不住多想了。
“二叔还在前面,我一会儿搭他的车回家。先走了。”青橙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复就想走,但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仓促,无端多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她便又说了句,“那再见。”这才走出亭子往前走。
如果“沧海”真的喜欢自己,那她是要英勇跳海还是回头是岸?当年的“沧海”差点淹死她,如今她真的还能重新鼓起勇气吗?
后院只留下几盏昏暗的灯遥遥相望,草木幽幽。青橙闷着头往前走,突然,她一脚踩空,一声闷响后,她就如失重般往下坠去!
深秋的夜里本来就凉,园子里的池水就更是冷得刺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