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不出,不过今天可以。”女孩翘起的唇有些娇媚。
何志斌朝她看了看,半晌,用手背蹭了下她的脸颊。
第40章家庭
钟亭和范一鸣去上海认识了两个新朋友。活动结束,几个人找了家酒吧聊天,气氛愉悦。
钟亭没喝酒,留着开车。
范一鸣借着酒劲跟其他人说钟亭,“她小时候不用功,找机会听她弹弹看,小姑娘很有天赋。”
钟亭坐在一边笑,喝着苏打水说,“老范,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那时候要是你老师,”范一鸣拍着桌子说,“钟亭你信不信,我一定把你带出来。学琴没有不枯燥的,你问问,哪个钢琴家小时候不是被逼出来的。”
钟亭点起一支烟,笑而不语。
他们差不多夜里十二点才从上海回程。夜车开到家时已经夜里一点多。
打开门,客厅灯光明亮,空气里漫着浓郁酒气。有电视声从里间传出来,钟亭猜想何志斌也是刚到家,正要换鞋,隐隐约约的,却听见女性的低低笑声。
带上大门的手停住,钟亭侧过脸看向里间。停顿了下,没有放下手包,也没有换鞋,她顺着一种说不清的直觉,朝里走。
电视声、人声,渐渐清晰。
房间没关门,暗的光线里,床脚堆叠着凌乱的鞋和衣物。大床上,两具身体抱在一起。女孩跨坐在男人腰上,整个上身趴在他胸口。灯没有开,小片光从敞开着的门透进去,照亮她背上的如瀑长发,栗色的,带着卷,一半披散,一半被男人抓在手里。男人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腰,头埋在她胸前。
罩在身上的光线变暗,轻轻笑着的女孩侧过脸去看,低头贴住男人的脸,笑声一点点停下来。
欢场中人见惯各种场面,看到钟亭站在门口,她没有太受惊。躺在何志斌身上,她神色略微有些得意地看了钟亭一眼,识趣地从他身上滑下来,整理挂在胸口的荷叶领、卷在腿根的裙摆。
钟亭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
她平静地看着床上的男人,不惊讶,也不愤怒。深灰色的床上,男人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只在最初时瞥了她一眼。女孩离开身体后,他无谓而懒倦地摊开臂膀,望着天花板,目光空洞迷离。
他们沉默对峙。醉生梦死的空气里,浮荡的是蓝色。冷冽沉默的蓝。
这个样子的何志斌,钟亭既熟悉,又陌生。这是她没有看过的他,却又是心中了解的他。也许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已经洞穿他,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抛掉生命里所有有重量的东西,与其说是他的选择,不如说是本能。
钟亭转身走了。
床上,女孩子伸头看了眼那道离去的背影,又垂眸看看床上的男人。过了会儿,她大着胆子伸手,轻抚他的鬓角,又低头去亲他的嘴。何志斌一动不动,两三秒后,他将她扫开,从床上起来。
走廊尽头亮着夜灯,大理石瓷砖反折出刺眼光芒。女人在等电梯,何志斌走过去。
平视着梯门,他在她旁边站了几秒,看看她,酒后声音沙哑,“车钥匙拿了吗,要不要送?”
光洁的梯门印着他们靠近的扭曲身影。
“拿了。”
钟亭没有看他,语气淡淡,“放在这边的几件衣服你看着处理。”
沉寂中,电梯按钮旁的红色数字无声变动,如同最后的倒计时。
何志斌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