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不错。”
何志斌笑了下,“不错就多吃点。”
“你不动筷?”
“我晚上都不吃东西,减肥。”
“……”
这夜,他们到了下半夜才散。何志斌在第二天清晨睡着,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洗完澡接到家里电话,喊他回去吃饭。何家俊回家修养后,他只去看过他一次,晚上没事他就过去了。
何家俊腿上还绑着石膏,下不了地。何家俊有点怕他,在他面前很乖。吃饭的时候老人把饭菜都给何家俊端到了床边。何志斌在客厅里头看着老人走进走出了几趟,一会儿夹菜,一会儿端汤,没说什么。
他叔叔婶婶注意到他脸色,朝房间里喊:“妈,不要忙了,快点过来吃吧。”
席间,他叔叔婶婶跟他说话,何志斌一副倨傲模样,很冷漠。这对夫妻都是普通工人,快退休了,这几年一直在仰仗侄子的鼻息。每次硬着头皮喊何志斌回来吃饭,夫妻俩都如坐针毡。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得时不时叫他回来。
热脸贴的是冷屁股,但好歹也是贴到了。不管何志斌怎么看不惯他们,经济上,他还是一直在帮衬他们。他们指望着以后他能托一把他们的儿子。
吃完饭,何志斌婶婶切了盘水果出来,热络地叫他坐着看会儿电视。何志斌看她一眼没说话,坐沙发上抽了两口烟,起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水声哗哗,老人勾着背,正在洗碗。她一头花白的齐耳短发,身材已经干瘪,手脚却依然利落。一个又一个的瓷碗被洗干净了摞在水池边。何志斌在门边伫立了会儿,一言不发地盯着老人的背影,眼睛被呼出的烟熏得半眯。
老人有所感觉地侧过身,看到他,“不过去坐着歇歇……”
舌头裹了下面颊,何志斌停顿了一下,走到她旁边看了看。
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谁要你洗的?”
老人今年八十多岁,耳朵眼睛早已经不太灵光。他是她带大的孩子,一个表情一个语气,她就能摸到他情绪。
装作不懂话里意思,老人话里试图含糊带过,“小胡这几天腰不好,躺了两天了,今天才稍微舒服一点,早两天疼得都下不了床,也是不年轻了……”小胡是何志斌婶婶。
听出她话里的欲盖弥彰,何志斌抬手挠了下眉毛,“不是请保姆了么?保姆没请,钱去哪了?”
除了钟亭赔付的护工费,他事后还特意给了他们1万块钱,就是怕何家俊回来养伤,夫妻俩把事情都压老太身上。
“请保姆多贵,我现在身体又不是不行,干什么请保姆,能帮着做一点就做一点……你过去吃点水果,我两个碗一下就洗好了……”
话还没说完,耳边脆生生地“啪”一声,何志斌抄起一只碗掼在了地上。霎时四分五裂。
何志斌婶婶刚刚就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知道何志斌这边又起了邪火,过去跟他叔叔说了两句。还没说完呢,这边就传来了摔碗的动静,两个人吓得一激灵,立马赶到厨房。
“这是干什么……”他叔叔看看地上,刚想拿出点长辈架势,抬头一碰到何志斌冰冷的目光,又适时止住话头。
老人愣在那,水龙头的水还在稀里哗啦淌,她看着自己的孙子,嘴唇颤了颤,没有说话。
何志斌看看老人,再看看他婶婶,问她,“她是你们家保姆?”
他婶婶被他问得脸色通红,一张利嘴忽然没话来回。他叔叔到底是一家之主,站在旁边梗起脖子回过去,“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老娘,你做小辈的好这么跟我们长辈说话……”
火上浇油,何志斌眼底露出了一股狠劲。
夹在孙子和儿子一家间的老人看着他的样子,眼睛一红,用空拳推了他一下,声音现了哭腔,“好了好了……好好一家人一起吃个饭……搞成样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