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阁有不少绣娘,都是长水街出来的。”钱蔚儿指着旁边的一排屋子,道:“这里住了不少百姓,男子常年在外务工,女子便留守家中,照顾老幼。不过,听说近日里有不少人从外面回来了,兴许会比之前更加热闹些。”
林凇然不由自主问道:“钱小姐来这里做什么?”
钱蔚儿笑笑,道:“自然是……寻找灵感啊!”
“灵感!?”林凇然有些诧异。
钱蔚儿道:“可能林公子不知道,我家有不少珠花和发钗,图样都是我亲手画的。要画出被妇人们喜欢的图样,自然要足够了解她们才好……我刚刚来孟县之时,也拿不准她们到底喜欢什么,便走了不少弯路。后来,玉音带我来了一趟长水街,我才逐渐明白过来,百姓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钗环首饰。”
“我相信林公子今日也一定会有收获的。”钱蔚儿说罢,杏眼微弯。
林凇然看了她一瞬,轻轻点头。
两人在一户普通的木屋前停下,红果上前敲门。
“来啦来啦!谁呀?”里面响起了一道女声,听着有几分泼辣。
红果忙道:“房大嫂,是我们呢!”
那房大嫂一听见红果的声音,立马就奔过来开了门。
“哎呀,钱小姐来啦!快请快请!”
房大嫂生得微胖,看上去三十出头,衣着朴素,姿色平平。
但唯独一头长发,乌黑柔亮,高高地盘在头顶,用了一支精致的发簪做点缀,整个人看起来都明艳了不少。
钱蔚儿冲房大嫂一笑,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林公子,今日无事,便陪我一同过来了。”
房大嫂上上下下打量着林凇然,露出惊讶的神情,道:“这不是话本子里面的‘玉面公子’么?钱小姐眼光可真好啊!”
钱蔚儿勉强笑了笑,道:“房大嫂可别取笑我了。”
房大嫂大喇喇地笑了起来,连忙将他们迎了进去。
钱蔚儿低声对林凇然道:“房大嫂为人直爽,不拘小节,林公子莫要介怀……她同王大嫂一样,是这条街出了名的热心人,与她聊天,可以了解很多书本上看不到的东西。”
林凇然笑了下:“我岂会那般小气?”
两人跟在房大嫂身后,很快到了堂屋。
说是堂屋,这屋里连三把像样的椅子也没有,房大嫂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请钱蔚儿和林凇然坐椅子,自己搬了条长凳来。
林凇然之前听说过孟县贫困,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百姓家中,真真正正将实际的情况,收入眼底。
钱蔚儿来了许多次,对这里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她才一坐下,房大嫂便转过头,扯开嗓子喊:“大牛,小花,有客人来啦!”
话音落下,便听到两个孩子应了一声。
随后,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便端着一个托盘,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他皮肤黝黑,生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托盘里的茶壶,仿佛生怕茶壶摔了。
只见大牛将托盘稳稳地放在了一旁的木几之上,冲身后道:“小花,来给客人上茶呀!”
林凇然这才发现,大牛身后还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怯怯地探出了头。
大牛道:“小花别怕!哥哥在呢!”
小花在哥哥的鼓励之下,便将小手里的茶杯放到了托盘上。
大牛这才拎起茶壶,将水倒进了茶杯里,恭恭敬敬道:“请用茶。”
林凇然看了看眼前的茶具,茶具有些地方磕缺了一角,但却洗得干干净净的,纤尘不染。
房大嫂笑道:“让两位见笑了,我见两个孩子在家待着,便想教一教他们干活儿……做得粗陋,还望两位不要介意。”
林凇然淡淡一笑:“房大嫂教得很好,只不过……按照大牛的年纪,还未曾上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