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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确实是许知瑜、李舒与苏华风第一次见面。
彼时苏华风刚来京城——越东省大难,他父母坚持守城,最终死于瘟疫,死后受皇帝追封爵位。
他是个十二岁的少年郎,浑身泛着阴沉之气,旁人若是一句话不合意,他便与人打起来。
“那时候卫国公家几个小子笑他没有爹娘,几人就扭打了起来。”赵雪晴说着颇有感慨,“结果你与县主在一旁,都被吓到了。”
“你还跌进了水里,差点送了半条命,可有印象?”
许知瑜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她仔细想想,赵雪晴说的,除了落水,其他事都能与她所想起的事吻合。
“我怎么会落水?”许知瑜面露疑惑,明明是自己经历过的事,却像是在问别人的事。
赵雪晴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道:“华哥儿打起来后,你就落了水,应该是被吓的。”
许知瑜一笑,道:“这么不禁吓的么?”
两人说着一些小时候的事,许知瑜听着听着,越发觉得像极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只是,再怎么样,也是十几年过去了,忘了便忘了。她心内安慰自己。
赵雪晴把手上的帕子放在桌子上,忽然压低了声音,说:“对了,方才你与县主华哥儿出去的时候,有一个公子寻上门来。”
许知瑜也放下手上吃的东西,她小小喝了口茶润喉,才不急不缓问:“谁呀?”
“卫国公的小公子。”赵雪晴说。
许知瑜第一反应便是:“那个骂了表哥没有爹娘的卫国公?”
“唉你呀,卫国公倒不会做这种事,是他家几个大一点的小子干的缺德事。”赵雪晴纠正她说,“到底是多年前的事,他们长大了,现在不会这么干了。”
许知瑜兴致缺缺,在她看来,辱骂父母的事,并不能因为年岁小就能被轻易原谅。
赵雪晴看出她的意思了,连忙道:“骂了华哥儿的是这个小公子哥哥。”意思是这个小公子是无辜的。
小公子叫周熙,卫国公嫡出第七子,今年正好十七岁。
许知瑜听罢,更加没什么兴趣了——他是卫国公嫡子,她不过是一个不明不白的罪臣之女,她可从不抱着高攀的期望。
赵雪晴说了一番周熙样貌如何,一个个给许知瑜对号入座:“当日你不是说不喜太过俊美的人么?他就长得端正,雅态自然,却不像华哥儿那样俊。”
“我看他性子,当对得起一声君子温润如玉。”赵雪晴学着周熙的样子,双手拢起来,细声说,“世子夫人好——诶,他这一声,我就听出来了,绝对是个温柔可亲的人。”
许知瑜被赵雪晴逗笑了,她嘴边笑意便像初阳下滑落花蕊的露水,惹得人心肝颤颤的:“姨母学得可真有味。”
她依照着赵雪晴手指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样貌端正,行为举止却十分讲究的男子,他穿着淡色长袍,乍一看,便叫人想起了新月。
他似有察觉,往这边看了过来。
许知瑜倏地移开了眼睛,她心里微微一紧,鼻头皱了皱,小声说:“卫国公是公爵,而我只是罪臣之女,姨母,你这么跟我说,也没什么作用?”
倒不如说,周熙应当对县主有所兴趣才是。
“什么罪臣之女?”赵雪晴敲敲她的额头,说,“你要真是罪臣之女,还能坐在这里?”
听在耳里,许知瑜笑了声,问:“那姨母知道我父亲何罪之没有么?”
赵雪晴心道是自己多说了些,咳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