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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来,东朕。”任七喃喃吐出一句早应该说的话。
灿阳之下的东朕,给他一种会随时乘风而去的柔弱感。是的,就是柔弱。一百七十七公分身高百多斤体重,看在他眼里,竟生出娇小的错觉。
“你在德国,都吃什么?挑食不成?竟然发育得又矮又瘦,直似受了虐待。”
话一出口,任七自己也颇诧异地蹙眉,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来呢?
东朕挑眉而笑。“你关心吗?我当你早不记得我了呢。没办法,少小离家,思乡成疾,茶饭不进,水土不服,以至于错过了发育的大好时光。”
“不是因为你放纵过度?”任七发现他控制不住自己。他讨厌听见从东朕嘴里说出的带有谴责意味的话,好象一切,错都在他。他灰色的眼,卷起暴风阴霾。他在做什么?象刺猬一样,伤害一个他最不该伤害的人。
东朕微微一愣,然后扯开一个云淡风轻的浅笑,虽美,却不及眼底。
“是啊,放纵,已成我血液中一部分。现在,他又叫嚣着要我去游戏人间了。”他转身,不教任七看见他眼中的幽光,优雅地向海燃园大门方向踱去。
“东少……”任七压抑地低唤,想伸长手臂攫住那抹远去的修长身形,却最终没有。他只是握紧了拳。他早就失去这个男孩的信任了。
东朕或者听见,亦或没有,他远去的步伐未曾停留。午后的浮光中,他没有回头。
“东少要离开海燃园,”耳机中,传来监控室中云流的声音。“要派人跟上去吗?”
任七收敛刹那的脆弱,冷静地指示:“派车送东少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是。”
任七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将拥抱过去的冲动,慢慢平复。
“东少想往何处?”司机尽责地问。
东朕靠在椅背上,淡问:“本埠最有名的消遣去处是哪里?”
司机想了想。“坊间最有特色的去处,抵是谋杀时间俱乐部和夜火巷里的极夜酒吧了。只是夜火巷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齐聚,不是熟客,还是慎入。”
“那就去谋杀时间罢。”东朕挑眉,谋杀时间么?倒也别致。他已经很久没有放纵自己融入狂欢的人群了,久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需要我来接您吗?”司机在将他送到谋杀时间门外时,请示。
“不用,我不知道会玩多久,你先回去罢。“东朕遣他回去。
然后,东朕站在俱乐部门口,看着指示牌上的说明。
终于,他推开门,走进底楼对外开放的空间。环视一圈,选择“微醺”那扇门,步入其间。
室内,光线朦胧柔和,空气中飘着女歌手随性的近乎呢喃的声音,慵懒性感,使人听了,先已放松舒缓了情绪。所有客人,无论男女,统统惬意地坐在舒适的沙发里,执着精致酒杯,浅酌慢饮。看得出,此间的老板,很用了些心思。
东朕在近吧台处选了一张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有穿白衬衫、黑背心、黑色直管皮长裤的侍者过来,微笑着一张俊逸的脸,递上酒单。“先生想喝些什么?”
展开酒单,东朕几乎想吹口哨,此间的酒,种类齐全,连高丽的花酒也列在酒单里。
他修长干净的手指缓缓划过果酒一栏,停在“格慕斯塔米那”上。
“八九年份的。谢谢。”
“好的,请稍候。”侍者待他合上酒单后,退开。未几,捧着一只银亮的托盘返回,上头搁着一只精致小巧的酒架和一干净剔透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