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瞳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伸手就去抓乌野手里的东西,看也不想看一眼。就在她手指碰到金刀的一瞬间,突然有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这就是大苑送给图南哥哥的女人?我还当是个天仙,实际也不怎么样嘛!”
大苑所有的人皆愤怒的望向乌野身后,见一个少年眨着漂亮的眼睛,道:“都看着我干什么?我没说错啊!你看她脸上花里胡哨的。恩,头发还不错,头发好的女人身体好,好生养!”
“阿苏勒!不许胡说。”乌野很困难才开口喝止他。青瞳脸上胭脂被汗水冲的确实狼狈。
那个名叫阿苏勒的少年撇撇嘴,道:“有什么稀罕了,我这是为她好呢,在我们西瞻想嫁给图南哥哥的女人能从草原这头排到那头,她要是不好生养,迟早给人顶下来!”
离非一脸铁青,喝道:“住口!”转向乌野道:“贵国就是这样的诚意吗?既然贵国不重视我国公主,那么请收回聘礼,我要回京禀明圣上,重谈你们感兴趣的条件吧!”
阿苏勒也是哼了一声,道:“你说重谈就重谈啊,真是不自量力!图南哥哥让我帮他接回新娘子,你把她带回去,我拿什么交差?要重谈也先把她留下,等你们拿来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再还你们。”
大苑众人皆是怒火中烧,乌野张了几次口,终于骂出来:“阿苏勒,你给我闭嘴!”转向青瞳道:“阿苏勒年轻,请公主不要见怪!王爷没有丝毫不重视您的意思,和亲的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就不要再更改了。”的
青瞳没有不高兴,离非替她出头,她现在心情很好,她平静的打量着阿苏勒,问:“你是谁?”
阿苏勒挺起胸膛,道:“我是振业王箫图南的弟弟!”
青瞳道:“据我所知,箫图南是幼子,没有弟弟!”
阿苏勒挺得像充了气的胸脯顿时瘪了,道:“是……远房的表弟。”他随即又仰头道:“可是我所有人都说我长得和图南哥哥很像,比图南哥哥那些亲兄弟还像!你看我的眼睛、我的嘴、我的下巴……我们长得不像吗?”
青瞳回忆那一晚在金鹰面具下看到的嘴,确实也是这样薄薄红红的,她挑剔着打量阿苏勒,也学着他的语气道:“箫图南真的长得和你很像?”她故意仔细看了很久,直看的阿苏勒发毛了,才摇着头道:“真倒霉!”这下大苑人顿时笑起来。
“你什么意思,倒霉什么……”阿苏勒急了起来:“你嫌我哥哥长的不好看,他还不好看吗……你这个女人……说清楚!”
青瞳妩媚的笑了,道:“怎么会呢?好看,好看极了!”阿苏勒刚露出笑容,青瞳就接口道:“简直比戏园子里的花旦还好看!要是扮上了,青楼里最红的姑娘也比不过!真是沉鱼落雁之资,倾国倾城之色啊!”
这一下,大苑众人全笑得前仰后合。阿苏勒细眉修长、肤色白皙,确实有些文弱。乌野用‘你是自找的!’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干咳一声道:“这……请公主接了金刀玉杖吧,此去聘原还要过一片沙海、一片草场,至少要二十天的路呢。”
青瞳笑眯眯的抓过那两样值钱的东西,乌野膝行上前,将巴掌大金刀玉杖用象征福禄寿喜多子多孙吉祥如意等等好事的十六色丝线牢牢绑在她手腕上,这个要等回去聘原由箫图南亲自解开,仪式才算全部结束。
众人今晚在这里歇息一晚,按理明日赐婚使离非就要回京复命了,公主身边只带几十侍卫跟着他国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行,此一去关山万里,命运完全交予人手,再无娘家可以依靠,再也没有机会踏上故国的土地。
大部分和亲公主的下场都是凄惨的,两国若一开战,她们就是首当其冲杀了祭旗用的好东西。或是年老的皇帝死了,底下皇子们争夺的猎物,争来了也不见得对你好,得到和亲公主只是胜利的象征。即便遇上了怜惜你的年少夫君,也不免在羌笛晨鼓中思念故国、在不习惯、不熟悉的饮食礼节中郁郁寡欢,早早凋谢。青瞳无意给她们的队伍里增加一员,她今晚要跑了。
祭祀用的牛羊七天前就在饲料里加了一种叫‘血榷’的草,现在这些牛羊的血就会飘出一种人闻不到,狼却觉得无法抵挡的香味儿。尤其是被林逸凡抓来关了七天,饿得半死的狼!
当夜三更,西瞻和大苑的人都睡熟了,只要看马的守兵不能休息。这些马儿不知为什么不停的来回走,不停的嘶叫,十分不安的样子。
突然一声悠长的狼嚎响起,在明亮的月光中,无数的小黑点出现在山坡上,密密层层,看数量足有几百只。战马一起嘶叫起来,在圈中折腾的更激烈。西瞻士兵只用了一杯茶的功夫就全部列好队伍,做好战斗的准备了。再看大苑这边只有定远军神弩营来的五十名箭手整齐排列,弯弓搭箭、神情肃穆,其他京内来的士兵乱成一团,衣服也没有穿整齐,有些人看到饿狼,甚至吓得哭了起来。
“嗷——!”群狼一起嚎叫,在月夜里憾人心脾,眼看就要从山坡冲下。西瞻营房里突然冲出一匹战马,马上之人骑术极好,一眨眼功夫就来到大苑主帐前面,他将手一顿,跑的飞快的马儿立刻准确的停在帐门前,一点也没超过。帐中哭声一片,他大喝:“公主可好?”
帐中出来一个被狼叫吓得簌簌发抖的侍女,见到来人吃了一惊,只见他白皙的脸儿因为激动透出红晕,原来是出言不逊的阿苏勒,没想到这个姑娘一般的孩子骑术竟然如此好。
那侍女哆哆嗦嗦的道:“公主说心情不好,睡不着,和花笺姐姐去山岗上坐坐!”阿苏勒大惊,只希望千万不要是狼群聚集的山岗,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只见那侍女哆哆嗦嗦的手指正指向狼群方向。
“去了多久?”
“大、大半个……时辰了。”
话音刚落,这一人一马已经旋风一样走了,目标却是遍布狼群的山岗。
“危险!不要去啊!”乌野赶着追过去,然而阿苏勒对他的叫喊向没听见一样,就这样冲进几百条饿狼里。
八、无计
远在狼群到来之前,青瞳就坐在和小山岗刚好相反的方向了。离非被花笺半夜叫出来,又见到只有青瞳一个人,颇有些尴尬,只觉得手脚没处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曾经和她亲密无间、谈论诗词的日子还仿佛就在昨日,就这么一转眼,她就长大了。不但个子长高了半个头,相貌也脱去了少女的青涩,初开的花朵比起花苞更多了美态。变化最大的还是她的眼神,满满的都写着自信,似乎什么也不怕。
青瞳心儿咚咚直跳,她等了许久,离非就只是看着她,开始碰触到离非的目光,她还害羞的避开,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离非还是看,她就有些急了。
这个木头,月色这么美,怎么一句好听的话也不会说?叫我一声名字也好啊,要是能说我想你……那就……更好。她脸红了,不满足只是自己在这里YY,于是抬起头回望离非,目光中带着鼓励,就这样贪婪又满足的看着离非,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爱到大的人。离非离非,离非离非,这名字真是永远也叫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