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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匪夷所思,却决不能推脱,任何一次皇上叫边关重将进京都是试验这大将忠心的机会,哪怕皇上只是叫你回去吃顿饭,只要你不想造反,你就必须万里迢迢的赶回去。景帝对周毅夫的猜忌也由来已久,这次以练兵为借口叫他进京,怕是主要还是看他听不听话了。
周毅夫收拾行装,将全军上下安顿了一番,定远军上下将士都有些无奈,好在现在是深秋,按照惯例西瞻大规模进攻还要半年时间,足够元帅赶回来了。只有青瞳十分担心,朝中那些主意哪里说得准,这里头牵扯着各个方面的私心,尽有一些聪明人能想出办法多留你几日。果然不出她所料,周毅夫这一去五个月也没有回来。
韩维监军,青瞳不敢放肆,只得乖乖守在城中驸马府内。与监军的关系自然不能和几十年出生入死的元帅比,副帅霍青阳也不敢如何说话,所有的人都盼着周毅夫快点回来,甚至韩维也是如此,朝中的京官盘算了半天,把他这个在宁国公一派左丞相一派都讨好的人派到这个位置来,却没有人掂量过他的分量,如果西瞻真的打过来他哪有什么本事行元帅职,现在只有不断加固东西战营的营房,度日如年的等周毅夫回来了。只有周远征有一点收获,因为没有父亲时时管制,他成了前沿呼林关的最高首领。
远目随天去,径草踏还生,举头千山绿,日长雄鸟鸣,这个多事的春天还是比周毅夫更早来到了呼林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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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将军!西瞻军东进百里,在渍水上游扎营!。”
“终于来了!”周远征霍然站起,在几日之内,他连续接到西瞻调动的密报,历来马肥草长之时,就是西瞻骚扰之时。只是这一次规模格外大,七万骑兵,两多余重甲蕃军,一万步兵游勇,三万补给驼马车队,共计约十三万人马。呼林关背靠的就是定远军的东西战营,如果周毅夫在,十三万西瞻军也算不了什么,他早就派人传信监军韩维,可惜韩维只求无功无过等到周毅夫回来,情势极紧让他发兵救援或可,却无论如何也不肯主动出兵。眼看危机步步逼近,周远征心里早把他骂了八百遍。此刻呼林关只有一万步兵,八千骑兵,加上乡勇也不足三万人!却教他对上十三万大军。
“可知主帅何人?”他问探子。
“西瞻禁卫统领、振业王萧图南!”
皇家千里驹!周远征突然兴奋起来,萧图南是西瞻的神话,据说他师从汉人,自学孙子等几部兵法竟然有成,曾率三千骑兵直上千里攻破北褐都城,为西瞻扩展了万里领土。西瞻上一位皇帝为这个小孙儿亲封振业王,赐皇家千里驹封号。周远征早闻其名,终于有机会与他一绝高下,西瞻骑兵素来以速度见长,从渍水到呼林关不需五日时间。五日!西瞻和大苑第一次大规模的战争即将展开!他不觉半点惧怕,反有一种热热的东西从小腹直接腾起,周远征摸着腰间佩刀,手都痒痒起来。
他一咬牙,喝道:“传令全军,西进两日,釜底扎营!呼林关不留守兵!”
众人齐齐传出‘嘶’的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大家面面相觑一时竟无法开口。“将军不可!”说话的是参将胡久力:“我军人数还不到三万,当然应该死守呼林关,等元帅回来一定会派定远军支援,却怎么可以主动出击呢?这不是……不是送给人吃吗?”
“死守呼林关?”周远征冷笑:“你能守多久?就算一开战京城就得到消息,元帅没有一个月也是回不来的。”的
胡久力犹豫片刻,道:“守一个月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周远征微微冷笑:“不用这么谦虚,我相信你一辈子也守得住。”
“什么?”胡久力不顾他的尖酸,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守一个月都没有把握。
“因为西瞻根本不会攻城!”周远征道:“呼林关仅几十里方圆,有五万士兵足够把它围困的水泄不通。地势险了也有坏处,敌人不易攻城我军也不易突围。西瞻只要派出五万劣势兵力拖住我们,主力轻骑就可绕路挺进,呼林关身后,就是定远军的东西战营,那是我父亲一生心血,也是国之根本,呼林若被堵死,西瞻军队就会像刀子一样插进东西战营中间。你们是想让定远军有失,还是诸位相信韩维大人的能力,认为他可以指挥万定远大军?”
众人一阵默然,韩维的能力大家都领教了。东西战营原本部署是重甲步兵为中镇,骑兵配在两翼机动策应,那样西瞻军的轻骑从任何方位来突袭先撞上的都是定远军的重甲步兵。而轻骑对重甲可是半点捞不着好处的。可是韩维大人却让所有步兵驻守西大营挡在他面前,自己领着骑兵神弩营先机营等小股精锐在东大营。大概他想着越多重甲步兵在前面挡着越安全,万一敌人冲破东大营,好马好弓都在他身边跑起来也容易。可他怎么敢保证别人就不先去攻他的东营?西瞻军素来迅速灵活,几十里路转瞬就到,一旦东大营受到全面攻击,坐守西大营的副帅霍庆阳反过来就要率领笨重的重装步兵前来救援,结果可想而知。
沉默一会,周远征的副将第五连江问道:“可是这与将军主动出击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在釜底扎营,也未必拦得住西瞻骑兵,敌军还是可以挺进,我们还把呼林关白白让出,定远军岂不是更危险?”
周远征摇头:“西瞻见我军主动出击,必不敢冒然行动,我们越强势他们就越没底,拖也拖他几天,然后就看他是否全力攻打我军。釜底地势低洼,又多沼泽,何况还有童……”他顿了一下才接口:“童参军亲自训练出来的车阵,西瞻轻骑发挥不出优势,损伤必大,若是一定想绕过我们,釜底背靠渍水下游,西瞻军队必须过河,我们就趁他过去一半拦腰一打!就算不能伤到他的筋骨,西瞻去攻打定远军时也不能不忌讳背后这支部队!等父帅回来前后夹攻……哼,管教西瞻有来无回!”
苑军热血沸腾,一起叫好。周远征又道:“胡久利,你留下来!”胡久利叫道:“将军!我也要上阵杀敌。”周远征停一下才道:“你的身手最好,你留下来……保护她。”
胡久利一怔,随即明白这个‘她’是谁了,他看着周远征微红的脸,开心的笑了。
当日,西瞻军主帅萧图南就收到呼林关大苑守军突然大举出关,向西急行的报告。
苑军竟然放弃地利向西瞻挺进,这周小将军到底是想拿什么拼他草原上精锐骑兵呢?萧图南很是疑惑。与他的威名极不相称,箫图南长了一张文弱秀美的脸,下颌尖尖小小的,皮肤牛乳一般白皙,看外表连二十岁也不到,然而在多数人容貌粗豪的西瞻,却没有一个人敢拿他的相貌开玩笑。在战场上他习惯佩带一个金色的飞鹰面具,鹰头卡在头盔上方,尾翼伸出护住鼻梁,鹰的双翼上方露出眼睛,下方舒展,护住脸颊,翼尾一直延伸到下颌,只有嘴露在外面,箫图南的大哥曾开玩笑他带这个面具是为了方便吻姑娘,然而他的敌人却不这么想,这只金鹰的图案也用在箫图南贴身近卫的军旗上,那是死神的象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