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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图南看着她有些歉疚,转头对青瞳道“青瞳……我……其实没事。刚才为了留下你,所以……”
青瞳轻轻笑了:“我知道,你掐一把自己才叫一声,我扶住你只一会就发现了。”
“那你……那你……”萧图南愕然张大了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我怎么了?”青瞳微笑:“你喜欢掐还不让你掐个够?”
萧图南问得自然不是这个,青瞳知道他装的,为什么不走?还继续搂着他的头,她不走是因为不想走,真的不想走了!终于不想走了!
萧图南垂死的样子留下了青瞳,让她看清自己的心意,也许青瞳早就知道,只是现在才肯承认罢了。
萧图南有些不敢相信,试探着看了青瞳一眼,却见她双目炯炯,也坦诚的凝视着自己,他读懂了那目光的意思,狂喜之下,凌空翻了几个跟头,心中的欢喜无法抑制,突然撕开衣服对着旷野大叫起来。
就是这样粗狂的声音,让他既有孩子气的可爱,又有西瞻男人的雄壮,萧图南是奇异的混合体,他的迷人之处是独一无二的,再没别人拥有。暴雨随着他叫声而下,利剑一样激射在身上,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挺起胸膛迎上砸的人生疼的雨柱,水花给他穿起了闪光的外衣,晶亮夺目。
夜晚青瞳睡在营帐里,却见花笺不住向外张望,于是问:“怎么了?”花笺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阿苏勒站在外面,想看看他还在不在。”
青瞳伸过头来,见帐外立着一个影影綽綽确实有一个人,在暴雨中只能见到轮廓,皱眉道。“下这么大雨,问问他有什么事?”
花笺摇头:“不是有事,我刚才问了他,他说西瞻习俗,男子追求心爱的女子,要在她营帐外守三个晚上的。”
“他还没完了。”青瞳淡淡的说,然而一丝笑意却从心底爬上眼角,驱之不去。
雨中传来他断断续续的歌声——
你来到我的身旁,
带来整个草原的芬芳,
姑娘,
我多想送你一把美丽的格桑花,
哎呀,还是算了吧
就算采来草原上所有的花,
又怎么比得上你一根头发?
哎呀,还是算了吧
还是算了吧……
八、情书
这场暴雨足足下了三天,当太阳终于又露出羞涩的脸,西瞻士兵都长松一口气。萧图南策马来到青瞳的车前,大声道:“你看,过了这座山就能看见聘原了!”
青瞳从车里探出头享受难得的阳光,只见原野尽头有高大的山峰,也许是离得还远,也许是宽度够大,这高峰并没有给人陡峭凌云的感觉,厚墩墩的植被满满的铺了一山,反倒有点像个憨厚的男子。在这座山旁边是一座略矮的山峰,此山的风格与它的邻居迥异,尖细入云,挺拔秀丽。想来是山体太陡峭了,土壤不多,这山上几乎没有高大的树,只有一丛丛活泼的灌木点缀在石缝里。此际正是金秋,无数色彩艳丽的花在灌木中开放,塞外的野花不是青瞳常见的颜色,而是个个发着宝石般的光芒,即便是一指甲大的小小紫花,也像是紫水晶一般动人,无数的花儿开在一起,争相对着青瞳展示自己的艳丽。旁边那座宽阔的山虽没有那么多野花,然而山上高大的阔叶林却正值一年中最美的时刻,大红、曙红、朱红、橘红、橘黄、金黄、亮黄……整个山像是打翻了颜料,又像铺开一幅锦缎,丹枫醉人、层林尽染,真正美不胜收。
青瞳开心的跳下车来,仍有些清冷的空气包围着她,她爽利的哈了一口气。萧图南笑眯眯的指着开满花的陡峭小山道:“这是姑娘山,我们西瞻最美丽的山,聘原的小伙子经常会拿这座山来比喻心爱的姑娘。”青瞳回头看着他,突然扑哧一笑,道:“我怎么觉得这山反倒有些像你呢?花样百出,阴险狡诈!”
“我阴险?”萧图南大声叫屈:“遇到你,我都乖的像个小羊了,我还阴险?”青瞳温柔的看着他道:“阿苏勒,我不用你装的像狗像羊,只要你不与大苑为难,我便随你终生在此,报你深情又何妨?”
萧图南脸色微变,随即嬉皮笑脸的道:“当然,当然,我父皇可在国书上落了印的,两国互为秦晋,永不再犯嘛。我再怎么牛也还是西瞻的臣子,怎么敢违抗皇命?你应该有同感吧,你不也一样,再怎么聪明,大苑皇帝一道旨意你不就过来啦。”
青瞳沉下脸来,道:“王爷!这些话来你留着哄别人吧。”见她真生气了,萧图南高举双手,道:“好了好了,生气多了就变丑了,你灭了我一半精锐,现在西瞻全国能打仗的骑兵不足十万,你临走的时候不已经在定远军营布置好了嘛,我就是想打,也得打得过你专为我准备的二十万人才行啊。”青瞳这才微微一笑,对于这件事,自己才是最值得相信的。她伸出手,让萧图南扶着自己上车。
等车架动了,萧图南落后一步,有些出神的看着车子背影,这姑娘,自己要怎样才能完全占据她的芳心?把那个可恶的离非,麻烦的定远军,还有……那个根本没给她好处的国家一起挤出去!这不是想不想做的问题,而是必须做,未来的道路,他们必须是一条心的。
关云长投降了曹操,然而一旦有了刘备的消息,立即过关斩将的赶回去。这种人,荣华富贵是留不住的,想留住他,只有让他没了牵挂!箫图南眼中寒光一转,嘴角抿了起来。
“昨夜微风,忽忽悠悠吹个不停,我对着风不停说‘阿苏勒很想苑青瞳,阿苏勒很想苑青瞳……’它告诉你没有?什么!没有?这话它也敢私自留下,来人,给我抓起来打入天牢!叫你能四处乱串,还能跑到青瞳身边,我就只能在这里呆着处理什么政务。
左正言贵岂来和我罗嗦了一个下午,全是存储粮食牧草买卖过冬物资的小事,他这么关心户部的事,当什么正言呢。累死你的阿苏勒了!还是打仗痛快啊,以后可不能让你吃这种苦,我想你都想的迷糊了,竟然对他说:‘想买什么王妃决定就好……’这下糟了,半个晚上又赔进去。一跳那么高,该叫跳起来,不该叫贵岂来!呜,青瞳……我想回家。”
青瞳看完加了火漆密记的‘公函’,吩咐打赏送信来的宫人。宫人每天都来送这样的‘要紧文书’,看完文书王妃心情好似都不错,出手大方,于是这送信的活人人抢着干,好容易才轮到自己一次呢!他假意推辞几句,就眉开眼笑的领赏去了。箫图南一到聘原就被急召入宫,已经三个多月了,只有几个中午匆匆回来吃过饭。他的父皇已经病了半月有余,本以为十分严重,箫图南昼夜不眠的服侍了几日,皇帝见了爱子心情大好,终于慢慢好了些。只是毕竟年纪大了,始终不能处理政务,箫图南本来就是下一任皇帝人选,皇帝索性把他留下手把手教他理政,这些政务说起来好似多严肃,其实不过是一个国家的琐事,并不困难,却极劳神,交接起来几个月也掺杂不清,加之振业王府离皇宫较远,他回来的时间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