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卫明楼目瞪口呆,“怎麽又吃阳春面?”
“有的吃不好麽?”
“可是……”
“不想吃就滚出去。”
卫明楼是多识时务的人,立刻就收了声音,看著小二:“行啦,你也别在这站著了,不也听见了嘛,我们就吃阳春面,不吃别的。”
小二低低的嘀咕了一声“这不耍人嘛”,但见花九年纪虽轻,却一身的煞气,也不敢说什麽,转身下了楼。
卫明楼用筷子把玩著雪白的面条,见花九也不言语,觉得无聊又无趣,饭也不合心思,想起叶七郎的话,一觉睡过去,就做了一场梦似的,总不是那麽真切,便压低了声音问花九:“你说叶七郎那个姘头,也不会那麽无聊吧,不过是被我们看到了他们的丑事,就要追著把我们……”他用手指比了一下,嘴里发出喀的一声。
花九瞟了他一眼:“你想说什麽?”
“他那麽大身份的人,怎麽会跟我们计较啊……”卫明楼拉长了声音,见花九冷冷的看著他,叹了口气,把头抵在桌面,“我讨厌阳春面。”
“我说过了,不想吃你可以走。”
“你让我走到哪去,我身上又没有钱。”卫明楼看著他的脸色,并不像懊恼的样子,延下了脸来道,“不然你先借我一些,等回头我再还给你。”
花九看著他,看到他几乎毛骨悚然,想说不借了,却看花九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轻轻的放在桌面上:“你走吧。”
卫明楼张大嘴,不可置信的看看那锭银子,再看看花九,总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妥,可要让他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不会是骗我吧,不会我一出门就给我一刀吧?啊?小九?”
花九低著头吃面,仿佛那雪白的面条都是银丝,一根根的勾人魂魄。
卫明楼欢呼一声,这些日子呆在花九身边,他也不怎麽理他,时不时的还要把他往床上按,真是闷气到了极点,没想到花九竟这麽痛快的肯放他走,他推开吃了一半的面碗,向花九躬身一揖:“谢你啦,小九,回头我们再见,哪天我到江南去找你。”
他几乎要笑出来,大步走下楼,到了酒楼门外,东张西望,一时却不知选哪个方向好,想到在苑东那边有个相好的女人,有许多日子没有见过她了,正好趁这机会去瞧瞧,正要迈开步子,忽然从楼顶上探下一根绳钩,那钩子如同人的五指,扣住了他两手,嗖的一声就将他拎到了屋顶的阁楼里,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连那酒楼里来来往往的客人都不曾注意。
花九吃完了面,将几个铜板放在桌面上,缓步走到楼下,上车之前,他仿佛是无意识的,仰面向楼顶望了一眼,那阁楼的窗户半敞著,探出了一只手,转瞬却又不见了。花九上了车,吩咐车夫一声,那车子就绝尘而去。
第八章
卫明楼眼睁睁的在上面看著,叫也叫不出声,急的几乎哭出来,早知道就跟在花九身边,好歹是两个人,死也算有人做个伴。
阁楼里其实颇为宽敞,其间设了一张桌子,後面几个侍卫打扮的人,众星捧月般围著一个男人,那男人正是当日里在日照香庐的鸽房里,他们无意间窥见的那个人,他轻呷著茶水,饶有兴味的打量著卫明楼,叶七郎固然生的漂亮,又去了势,更显得娇嫩如女子,卫明楼却自有一种他人无法比拟的风姿。想到他与那清秀绝伦的少年携手而来,真是一对璧人,光华万丈,心里不禁一阵发痒。
卫明楼被人摁在窗棱上,他却有这麽一种本事,形容再怎样狼狈,却丝毫不显得猥亵,那人摸了摸他的脸:“七郎只说花九貌美,我却中意你,不如给我当个干儿子。”
卫明楼咧开嘴笑,这人才多大年纪,都未必会比自己年长,认什麽干儿子,还不是让他干的儿子:“谢了,不过我爹死的早,怕折您的寿。”他笑著说话,眼波流转,那人只觉得神思一阵恍惚:“折寿我也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