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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自家阿玛那姗姗来迟的身影,永壁赶忙将话题一转,笑着起身让了个位置说道:“阿玛,你可算是来了,皇上都等你好久了。”
弘昼先是暗自瞪了永壁一眼,然后才坐到龙隐天的身边,笑嘻嘻的说道:“我这不是午休起的晚了嘛,四哥别太介意啊。”
“朕也是心血来潮,之前没和你打招呼,不怨你。”龙隐天看都没看弘昼一眼,而是转头对永璇说道:“趁着今儿个永壁休沐,你们两个小辈就去好好玩玩吧。”
永璇知道皇阿玛这明显是有正事儿要和五叔谈,所以很识相的就拽着永壁出府去玩了。
因为没有永瑢在,他和永壁接触的次数也少了,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他也打算趁机谈谈永壁的口风,看看未来自己能否再多一个助力。
吩咐侍女又去拿了些新沏的热茶和一些点心,然后将所有人都遣退了,弘昼这才带着些许怨气的问道:“四哥,您今儿个来究竟是所谓何事啊?”
龙隐天知道弘昼肯定又在心里不停的抱怨,但他可完全不在意,反而半开玩笑的说道:“朕好久都没和你单独聊聊了,怎么,难道不行吗?”
弘昼苦笑了下,点头哈腰的说道:“行,当然行,咱这不就是随口问问嘛,您也别太当真了。”
看着弘昼那滑稽的样子,龙隐天暗自觉得好笑,不过他来的确是有正事,所以也就没再和弘昼瞎贫,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朕听说你家那个小子最近正在和你闹脾气,是不是?”
“呃……这事儿您也知道了?”弘昼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现在对于自家的儿子是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脾气倔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都劝了好些天了,可永壁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走,他都想着实在不行干脆把永壁锁在家里算了。
“弘昼,你有没有问过永壁的想法?”这事儿龙隐天其实也有些不解,他不明白为何永壁打定主意要去东北带兵,毕竟大清国现在正在和罗刹国开战,他这一去肯定是要上战场的,而且这场战役还是最为危险的一次。
一直以来,他从福灵安定期传来的密奏中对东北的局势了若指掌,东北军的人员配置都已经相当不错了,地方上又非常配合,而且又有六阿哥永瑢在那里鼓舞军心,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增加将领了。
“问过了,那小子就是说他想上战场,去打一场真正的大仗。这其中的利害臣弟不是没和他说过,可他就是不听,臣弟现在可是一点辙都没有了。”弘昼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还真是不多见,而永壁的倔强也是他遇到过最头疼的问题了。
他不希望永壁到东北去也是出于对永壁的爱护,他可不想让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死在战场上,因为他很了解东北军主帅福灵安的脾气,而且永壁又不是六阿哥那样的身份,所以永壁一旦去了东北,绝对会被主帅派上前线去的。
龙隐天这下算是完全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从理智上来说他还是很赞成永壁的想法,所以开口劝说道:“既然永壁想去战场上多锻炼下也是好的,你护得了他一时,可没办法护得了他一辈子,他日后的路还是得靠他自己走。”
“臣弟这不是怕……”,弘昼说了半句之后就没再说,毕竟有些东西还是犯忌讳的,轻易不能说出口,但他那种担忧的神情却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番外:新月格格(三)
云娃的病在磕磕绊绊中终于还是好了,将军府上下也没有人再被传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那种压力沉重、紧张到极点的日子可算是过去了,大家全都暗自松了口气。!
成为“疫区”的望月小筑也在彻底消毒之后开放了,只是从里面出来的努达海却让人感觉越来越陌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年代。
雁姬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心思也颇为细腻,她甚至不用去求证都知道努达海和新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令人不耻的事情,而且极有可能是新月用计勾引努达海,努达海又早存了这般心思,两人当然是一拍即合。
眼看着努达海总是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答非所问又心事重重时,雁姬就在心中冷冷的一笑,她原以为这种事情只有在皇宫大内那种水深无比的地方才会发生,但谁曾想如此自己也会变成一个受害者。
二十多年的夫妻,居然比不上一个狐狸精的泪盈于睫和佯装出来的楚楚可怜,只要想想她都觉得无比的心寒和疲惫,若不是为了两个儿女,若不是为了维系一个完整的家,以她的性子恐怕早就跑回娘家去了。
雁姬觉得有些事已经是无可挽回,所以她也就对努达海的反常当做视而不见,只要这对狗男女做的不是太过分,她就暂且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在心里面却无时无刻都在谋划着日后的生活,以她如此高傲自强的性子,别人若是欺她,她就会千百倍的还回来。
不过,珞琳对此却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觉得若是在这样下去,她可能就要彻底失去自己的阿玛了,这样的结果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所以在一次用完了午膳之后,她终于是找了个机会去和努达海单独谈了谈。
“阿玛,这一个月以来,对于您而言应该是一种全新的经验,因为您这一生从没有侍候过病人。但是,现在云娃已化险为夷,不知道您的心能不能从望月小筑中回到我们这个家里来呢?别忘了,在您原来的世界里,您是个孝顺的儿子、温柔的丈夫、谈笑风生的父亲、令人尊敬的主子,更是国之栋梁,允文允武的将相之材!”
这几句话,像醍醐灌顶似的,使努达海整个人都悚然一惊。
珞琳面不改色,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新月妹妹的确是人如其名,娟秀清新,人见犹怜。她比我还小却这么懂事、坚强,将来不知道是怎样的王孙公子才配得上她。而且新月有和硕格格的身分和地位,我平日里虽然和她走得近,但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什么错,阿玛您说是不是?”
努达海热腾腾的心,像是忽然间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下,顿感彻骨奇寒,他呆呆的看着珞琳,这才发现珞琳虽然容貌稚嫩,但眼光却那么深沉、那么幽远、那么含着深意。
他打从心底里颤抖了一下,仿佛从一个迷迷糊糊的梦中惊醒过来了。
珞琳知道自己已经说的够多了,而且看阿玛的脸色,显然他的阿玛也明白她所指的究竟是何事。
若是阿玛此后还不知道悔改,还要一意孤行,完全不在意他们这个家的话,那么她绝对会站在额娘这边,支持额娘的一切决定,并且和那个狐狸精斗到底。
只不过在此前她还得搞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哥哥骥远,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哥哥为了那个狐狸精伤心难过。
这天深夜,努达海自然是辗转难眠,过了三更,他以为雁姬已经睡熟了,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披衣起身,直奔望月小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