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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再多问,花红给了她一把备用钥匙,“我得去上课,下午才回来。冰箱里有些吃的东西,热一热就可以。”
“你念美术学院?”
怎么每个人都问这个?“不,我念中文,中国语言文学。”
果然又吓傻了一个。
一个礼拜以后,在花红拿着不熟悉的毛笔,“工作服”上沾了墨汁,对着样本辛苦勾描荷叶边、怕画得粗细不均的时候,李春燕开门进来。脱下大外套,里面是身接待小姐的拙劣制服旗袍。她看了会凄惨的国画荷花,问,“你不是画家吗?怎么画的东西只有小学水平?”
花红气极,回她,“我不会因为你搞音乐而要求你去敲腰鼓跳秧歌,所以你也别嘲笑我不会捏毛笔。OK?”
李春燕也笑开,塞给房东两张钞票。“民宿的费用。请笑纳。不过我挣得不多,也给不了多少。”一边说,一边换上不知哪里领来的白衬衫黑西装,化身为中性帅哥,背了乐器盒子又出门去,看这架势是去歌舞厅演奏助兴。
“房客”睡客厅的沙发床,每天六点起床跑步,六点半弄早点。等花红进入客厅时总是整理的像没人住过一样。客人有轻微的洁癖,不然就是每一天都在打算离开,寻找新的人生大道理。
好,还在念没有用的学位的“画家”,和吃不饱饭的“音乐家”,大家一起住在老房子里,当两个“坐”家。
沙龙的一位小姐打电话过来,说她的画按标价卖掉三幅——而且都是自画像,请她过来签个字,顺便结帐。
结帐是受人欢迎的词语,尤其是收钱的那一方,哪怕金额不是很多。花红深刻体会到“艺术家”的艰辛,一方面是无法预期的收入,另一方面是不小的消耗品开支,像经营一家公司,财务上的风险足以压跨不够坚强的人。
看来她应该好好念书……还是加强一下英语之类的技能,将来也有口饭吃。
“基于商业习惯,我不能透露买家的细节,……这是出货凭证,请你签个字。”小姐唾沫横飞。她至少在谈不大不小的“业务”。
花红懂一点道理,但没有任何兴趣。单子上还附照片、尺寸材质说明,骑缝章也全,金额嘛……算不错了。她回想那个毕野的画作,差一位小数点,还有十年的功夫。
不错了。
大笔一挥画完自己的名字,现金支票到手,心中是兴奋与满足的。两个人省着点也够了。
两个人呢!她还是挺喜欢有人做伴的感觉,不聒噪也不过分孤单,比不会说人话、不懂看人脸色的猫强得太多。
站起身,钢笔和支票收进手工布包,形式上礼貌一下道个别。花红下了楼梯,转角一个身影正看着墙上剩下的几幅画——是她的。
不自觉,双脚已经走了过去。她万分想知道别人对自己画作的看法,只给一个人、两个人看的宣言其实很可笑。
那人回头看看她,惊讶出声,“你是这位画家本人?”
花红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她完全没有应对的经验,最后不得不承认,“是,是啊……这个,请问您对这两幅画有什么建议?画的时候我还太年轻,有些东西没有把握好。”
他看了她会,问了个意外的问题。“你几岁?”
花红抬头望进他深沉的眸,不知为何心中一紧。他的身高不赖,不是三等残废之类,也挺端正。“我……还没到二十。”她有些窘迫的低头。好象是太年轻了。
“没到十九。”他肯定道,“你画过十八岁祭,但没有十九岁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