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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是娇气又粘人的。又遇上覃悠这么个好欺负的载体,自然是张牙舞爪,赖上好些天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游泳比赛的女子接力,她们最终铩羽而归,老刘来询问覃悠病情时还颇为遗憾地表示若她在就好了。林月珍在一旁翻白眼,覃悠点头哈哈笑说刘老师你不用专程来看我,我只是小感冒。刘老师早就不是当年初出社会的白面书生,说话领导派头,眼神官方慰问,这些都让覃悠厌倦起来。
送走他,覃悠瘫在桌边枕着手臂问林月珍,“月珍,我们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虚伪的笑容,心口不一的言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林月珍的表情同样茫然,“不知道……大概吧。”她难得正经严肃地看着覃悠,轻叹道,“可是,小悠,我想象不出你奉承领导或上司的样子……”
覃悠皱皱眉,“我也想象不出你的样子……”
两个人哈哈笑起来,林月珍挑眉,“看来我以后说恶心话时,一定得避着你才行,我得维持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啊……”
覃悠点头称是。又想起她们初识的那个夏日,她推开门见到粲然回首微笑的清浅少女,她知道她的名字叫林月珍,她想问她是否看过《蓝色大门》。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有问过,这时却又想起来,很想开口问她,月珍,我们会变成什么样的大人?或者,我们已经变成那样的大人了?
覃悠低笑,在林月珍追问她为何偷笑时,将这无厘头的问题抛去了脑后。
让覃悠胸闷了好几日的罪魁祸首陈某人一直不见踪影。六月底毕业生必须全部离校,整个校园也开始有了离别的氛围,她们楼上住着大四的,时常可以看见她们晚上一脸醉意回来在走廊里大声笑闹。最辉煌的教学楼前的阶梯,似乎每天都有人在拍毕业照,刺眼的日光下,一张张笑意盈然的脸。
“哎……再两年就轮到我们了……”林月珍常摇着头感慨,引得陈诗连连笑话说林月珍也会有这样伤怀的时刻吗,真是天下奇闻。覃悠跟在身后笑,月珍性子是开朗乐观,但并不是说就没有感伤的细胞。触景伤怀,人之常情嘛。
六月二十日的下午,她顶着太阳在学校附近的步行街闲逛,出没于各个精品店,想给月珍挑选生日礼物。二十四日就是月珍的生日,她却还没想好要送什么。看着眼前眼花缭乱的精致饰品,可爱玩偶,她只得连连叹气。店主见她犹豫不定上前来问她需要什么,她尴尬摆手说看看,店主奇怪地看她两眼,她呵呵两声鸡皮疙瘩渐起。干嘛用看小偷的眼光看她?她不就是站在这里打量得久了点吗?
电话铃声适时解救了她。她舒了口气,迅速接起电话,甜甜地喂了一声。
“……你在哪里呢?”
覃悠嘴边的笑容僵住,脑海里想起无聊时看过的一部韩剧里的一句台词——刚避开了垃圾车,又撞上挑粪车。
陈彦铭话语沉静,让她摸不清楚他的心情,她拿着手机走出那家小店,外面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笼罩住她,灼痛皮肤的热感,“在外面呢……”
“广场那边?”
“嗯。”
“我有话跟你说,你在麦当劳里等我吧。”
覃悠沉默,还没消化好他的意思。“还是你更喜欢肯德基?”陈彦铭轻笑,她是不是又神游去了?
“诶?!哦……好。”她喏喏地收了线,抬脚往麦当劳走。他至少还给选了个有冷气的地方。
他会和她说什么?想起那天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那日手上温热感觉似乎重回到她心尖,使她的心咚咚地快速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