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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唇缓缓翘起,那不易察觉的笑意,蘸满了温暖。清晨的微光照耀着他和那女子,勾勒出两张明明幸福却不自知的脸。
若不是门铃响了,那温暖只会越来越浓。
邵识钧开了门,卫康还没入内就抑制不住兴奋说:“他招了,方栋招了!”
“哦?”邵识钧把卫康让了进来,目色深沉。
“我也不想掉你胃口,他招的并不是我们想知道的。关于朱鹮的有组织犯罪行为和黑社会组织内情他全都一概不知。不过,他承认杀了马六和魏奎。”
邵识钧眯起眼,陷入了沉思。有些事情不对头。在和方栋短暂的接触中,他发现这个人极为狡猾、事故,进刑警队也不是一两次了,具备一定的反侦察手段和反侦讯技能。方栋一定是在极力掩盖着什么。
盛海薇放下盘子,“给你留了点。我还是有人性的。”她起了身,背起最常用的那个竹编大包,“那么,警察叔叔们,你们好好讨论案情吧,我要上学去了。”
卫康朝盛海薇意味不明地笑笑:“小葛说你们要度蜜月?”
此言一出,盛海薇和邵识钧都是一怔,彼此目光相触,眼中都藏着复杂的思绪。盛海薇说:“谁要度蜜月?没听说。”
卫康可不会放过这个挖苦她的机会:“还能谁?你和我的好兄弟啊。人工岛,够浪漫的啊。据说那岛正在招岛主,你是块料。”
“卫队谬赞了。我干什么都不是块料。”
卫康本来还想几乎嘲讽她几句,视线突然被她包环上的小挂件吸引了去。他猛一起身,抓起那个软塌塌的粉红小嫩狗挂饰,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盛海薇愣了一下,淡淡地说:“我和朋友一起买的啊。”
“朋友?什么朋友?你们什么时候在哪里买的?”
“卫队什么时候对我的交友圈感兴趣起来了?就是一个朋友,说了你也不会认识。我们一起去逛街的时候买的。”
“这个东西是有一对吧?”卫康逼问着,眼神凌厉而充满了敌意。
盛海薇沉思了少许,点了点头。她不再理会卫康,对邵识钧说:“我下午没课,直接去小葛公司了。”
“嗯。”
房门关上,卫康好像陷入了什么思绪中,久久才回过神来,故作轻松地挑挑眉:“瞧你们俩这暖风细雨的,看来婚姻生活不要太滋润啊。”
“刚才你问那个小狗的事做什么?”
“怎么了?因为是你老婆包上的狗就不能问啊?”卫康大大咧咧道。
“说正事吧。”邵识钧坐在沙发上,本应为案情而苦思的他却被“蜜月”两个字搅乱了思绪。她想和他度蜜月么?这是一不小心真情流露,还是她的别的什么鬼点子?
站在际羽公关公司的大楼前,盛海薇仰头望着这座宏伟的五十层高楼,眉目被金灿灿的阳光晕染。她心里想着,又多了份赚钱的兼职,真是开心。虽然心花盛开,脚却好像不听太使唤,血液似乎在一瞬间都不流通了,太阳穴传来一阵阵抽疼,眩晕如同重锤一样几乎将她击倒。
“又来了……”她自言自语着,手扶着身边的芙蓉树。
邵识钧,你知道么?我现在从头到脚都很难受。我觉得,我快撑不住了。可是这样的日子再一再二,一次次地重复,我也该习惯了。我不会像邹涟一样打电话告诉你我有多么疼痛难耐,这并不代表我不需要你。可是我需要,你就会在那里么?
金小葛接到盛海薇的电话之后,和对方约好十分钟后在楼下见,她一下楼就看到的了面若枯水的盛海薇。她快步过去扶住对方,关切地问:“海薇,你没事吧?快坐到一边歇歇。”她拉着盛海薇坐到际羽大楼下的咖啡店室外椅上,“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有点中暑。”
金小葛审视着盛海薇有些紧敛的眉眼,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喜欢硬撑的人。你这个样子,我做不来。可是,我又说不上这有什么不好。海薇,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反正我叫你来只是熟悉一下环境,下周才会有活动要你帮忙。”
“帮我个忙好么?”盛海薇恳切地说:“今天的事,别告诉卫康,也别告诉邵识钧。”
金小葛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了。她坚持要给盛海薇打一辆出租车,盛海薇借口说地铁站很近,勉强快走了几步,兀自钻进了地铁口。金小葛望着那背影,心里涌上些许奇怪的冲动。她想追上去告诉那女孩,这么硬撑着不好,会把自己累垮的。可是,她终究没迈动步子。
盛海薇在回邵识钧家之前遇上了阻力,而且还是不小的阻力。她看到了站在邵识钧家楼下的邹涟。她本想装作不相识般地走过,但对方并没给她机会。邹涟此次前来,似乎思量已久。
“盛海薇,你觉得识钧每天看到你,会想到什么?”邹涟冷冷地问着,从上到下打量着盛海薇,就好像在商场挑选一件货品时那么挑剔。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每次看到你都会想到靳童童。”
“不,他看到你才会想到童童姐,回想到你曾经对他的背叛,他只会更不相信爱情,只会去追寻和童童姐的过往。是你毁了他的爱情。”
好吧,我毁了邵识钧的爱情。那我的呢?我的爱呢?盛海薇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总是做一些言语上的纠缠,你不累么?”
邹涟唇边的苦笑却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是,我应该累。盛海薇,我不如你,真的一点也不如。当初你和个小白脸跑了,扔下一个悲惨到难以形容的男人。我这个说法很奇怪,对吧?邵识钧是谁?是警官大学高材生,是当初Y市最年轻的刑警队副队长,是连破三个大案、立功受奖无数、前途一片大好的警界英才。要不是因为你那件事,他会不仅任务失败、还连累他最尊敬的老铁成为植物人、自己也受了重伤?”
盛海薇紧抿着唇,头痛又一次袭来。她知道他受过重伤,她也知道他那段日子一定很难熬。并没有谁告诉她,但每次缱绻缠绵、赤裸相对的时候,她都会数他身上的伤疤,而右胸上的那条,是让她最疼的那个。她总是强忍着不去问他“这是怎么弄的?”、“那时候很疼吧?”、“是因为我么?”,因为那些答案会让她跟自己更加过不去。不知从何时开始,对她来说,和自己和平相处也变成了一件难事。
“你不在乎对吧?我说的话对你这种人起不了任何作用。因为你只爱自己。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你真的有本事。你说让他娶你,他就娶你了。说老实话,你们结婚了,我很难受。不是因为我喜欢了邵识钧这么多年,而是因为我知道和你在一起,他以后会过得很痛苦。识钧是个好男人,他不该过这种日子。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么?从当年童童姐第一次带他和家人见面那次起,十年了。盛海薇,我爱他比你久,也比你深,至少我为他考虑为他想,我做的一切只为了他好。而你呢,你只为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