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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涟咬牙,对黄主任说:“主任,这就是你们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我可真是开了眼界了。赶明儿我要跟我叔叔好好说道说道,让他亲自来管教一下你的学生们了!”
“别别别。邹老师,你千万别这么说。”黄主任一脸僵硬而谄媚的笑,“厅长工作那么忙,我们怎么能劳烦他呢?这些失败品我就能处理了。你放心,我一定给她们处分,给她们记大过!”
盛海薇怒视着黄主任:“为什么给我们处分?为什么给我们记过?”
一边的冉然说:“就是,为什么?盛海薇的成绩一直是全系第一名,从来没有犯过任何过错,就连今天的事情她也没有任何过错。要说动手,那只有我一个人。要说动嘴侮辱人,那就只有那个什么叔叔是厅长的不知道哪儿来的女人了。凭什么给盛海薇记过?”说这些话的时候,冉然没有看盛海薇,却把黄主任盯的坐在热锅上般难受。
黄主任不假思索:“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就是你们的错!你们俩谁也逃不了,都去给我写检查,等着全校通报吧!”他转而看向邹涟:“邹老师,你身上的伤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通知我家里人来接我了。”邹涟冷冰冰地回答。
邹涟所说的家里人走进教务处的时候,冉然正在据理力争,而冉然身边的盛海薇正努力将过错拦在自己身上,不想好朋友受连累。邵识钧径直走到邹涟面前,问:“你伤哪儿了?”
邹涟一见他,仿佛身体里的骨头都被拆了一样,绵软柔弱地扑进了他怀里,眼里乍然泛滥起晶莹的泪水,哭的梨花带雨、天地动容:“识钧,你来了就好了。我没什么事,真的。”
冉然愣住,朝那对男女看去,突然察觉到身边的盛海薇极度异常。盛海薇望着他们的双眼仿佛黑洞一般,似乎索然无物又似乎思绪良多,而盛海薇的身体僵硬的如同一尊蜡像。
“那我们走吧,得去医院看看。”他伸臂环着邹涟,转身便走,没看盛海薇。
临出门时,邹涟转头望了盛海薇一眼,噙着泪的眼里闪现着某些类似于得意的光华。
走在校园小径上,冉然步子飞快,似乎并不打算让盛海薇追上她。就这么走了一路,快到女生宿舍门前的时候,冉然终于站定,仿佛憋了很久一样回头:“盛小薇,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别告诉我我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你结婚的。”
“我是打算告诉你的。就在刚才的课堂上。”盛海薇充满歉意地望着她。
冉然气恼道:“那很早么?你知道结婚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很多很多好不好?而你结婚这件事对我意味着更多。我把你当成最要好的朋友,你结婚了难道不该让我也分享你的喜悦和幸福么?可是,我却是从那个疯狗一样的女人那儿得知这个消息的,多讽刺。”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喜悦和幸福什么,我自己都没体会到,怎么和你分享呢?”盛海薇的眼里透着淡淡的哀伤。
冉然愣住,走上前去捏了捏盛海薇的下巴:“拜托,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好不好?就算再怎么被沈杭愈那帮烂人挤兑,我都没见你露出过这种表情。你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像你。还有刚才你看到那女人被人搂着出门时的样子也让我觉得陌生。你老实告诉我,那男的该不会就是……”
“是。”
“你老公?”
“嗯。法律上是的。”
一间叫做“波欢影动”的酒吧里,冉然和盛海薇相对而坐。染了黄发的高个儿侍应生将两杯酒放在桌上,对盛海薇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工作?我们都很想你。告诉你个秘密,虽然老板以前经常数落你,现在可总教训我们要像你一样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儿。”
“我也很想你们。”盛海薇微微勾唇,扯出一笑。她在这间酒吧打工了四个月,收入丰厚,直到累垮住院。
侍应生聊了几句之后离开了,盛海薇低头发了条短信。冉然啜饮了一口酒,微微垂眸:“盛小薇,以前你跟我说,你二十岁就要结婚,原来不是开玩笑的。”
“嗯。我知道你没当真。很多人都没当真。”
“可是,那个男人有什么好?我看不出来。”冉然又喝了一大口酒:“当着你的面,他和那个女的卿卿我我。他可是在和一个侮辱了你、害你要背处分的混蛋女人卿卿我我啊!这说明他也是个混蛋!”
盛海薇点点头,幽幽说:“没错,他是个混蛋。”如果他不是个混蛋,一年前她也不会走得那么决绝。他总说,她还小。但她却早就懂得识别什么是情动和背叛。她一直以为他们爱的深刻入骨过,那一页却被人草草翻过,躺在他身边的人成了邹涟。
两个女孩举杯换盏、大骂男人和教导处主任之际,酒醉三巡的王笑禾走了过来:“海薇,我好久没见你了。我好想你。”
冉然瞪大眼睛:“王笑禾,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海薇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王笑禾满脸堆着笑,伸出举着酒杯的手晃了晃,似是在发出邀请:“海薇,你还记得我上次给你的求婚么?只可惜你不喜欢,唉……不喜欢。不如,我在这里再求一次吧?”语毕,他单膝跪地,将酒杯举到头顶,泼溅在自己的脸上、身上:“海薇,嫁给我吧!我爱你!”
盛海薇摇着头:“王笑禾,你醉了。”
“我一定醉了,不然怎么会遇到你呢?我以为这辈子都遇不上你了呢。所以,这就是老天给的缘分吧?海薇,咱们得珍惜缘分,你说是不是?”王笑禾突然起身,臃肿的身体朝盛海薇压过去。
冉然尖叫一声,冲上去要打王笑禾,而盛海薇惊得将手边的纸巾盒砸了出去。两个女生的反抗对于身宽体胖的王笑禾来说根本就只是挠痒痒。他勾住盛海薇的脖颈,沾着酒气、流着口水的嘴凑了上去:“海薇,你知道我多喜欢闻你身上的味道么?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盛海薇只觉一阵反胃,向后别过头去。一边的冉然奋力踢打着王笑禾,却没有得到任何收效,干脆大喊“救命”起来。侍应生拉着保安赶过来之前,有道身影箭一般地飞速袭来,将王笑禾制服之后,按到在地。
“是你?”冉然看到拯救了她和好朋友的大英雄之后不但没有感谢的意思,还一脸鄙夷:“你也有脸来?你老婆都快被人吃紧豆腐了你才姗姗来迟?你当自己大明星啊?”
盛海薇忍着头部的眩晕,看了邵识钧一眼,迅速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山崩地裂般的愤怒。生气谁不会?白天的事她也生气的很,可她要朝谁发火去?
盛海薇绕过邵识钧,有些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手被人拉住,紧接着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在酒吧迷离幻彩的灯光下,邵识钧毫不犹豫地把她绑架回了家。
家,是她可以逃避一切危险和纷扰的安身之所,还是另一个危机密布的幽深丛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