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半分钟,语气已经不再那么僵硬,只是也不热络,“我都忘了。”
“真的吗?”他问:“余微,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次她回应很快,语速也很快。
杜恒泽看着玻璃窗上自己微扬的嘴角,转而说:“改天请你吃饭,晚安。”
余微瞪着屏幕上通话已结束的提示,忍不住一脚踢在床尾的布偶的肚子上……她错了,这个人还是这样难以捉摸。
在她已经武装完毕准备听他说那些她从来不曾忘记的“什么”时,他竟然轻描淡写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得上班,余微定好了闹钟躺下,翻来覆去了好久,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到年少的某一天,她还是长发飘飘却乖戾嚣张的叛逆少女,被人拽住头发头皮便针刺一样得疼,而后是谁出现,她和谁一起下楼梯,她站在黄昏的楼前等谁,她默默地数着花坛边的小花钵,默念着“等他”“不等他”……那个时候,她似乎是希望却又害怕结果是“等他”,只是她还没数完,他就出现在身后。
这个梦太真实,她沉溺得厉害,醒来时全身是汗,坐起身拿过手机看时间,竟然才十二点半,她躺下时分明已经快十二点了。她苦笑,梦里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走动频率真的不太一样……
她靠着墙翻出和杜恒泽简单的几个短信,最后停在“余微……”这一条,按下了回复键,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杜恒泽……”
短信竟然在五分钟内就回了过来,很简单的“嗯”。
她想了想,看似无厘头地问:“你的房间里有花吗?”
这次回答地更快,“有装饰用的假花。”
余微轻快地笑了声,再问:“那有几朵呢?”
这一次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回复,余微握着手机慢慢滑进被窝,招架不住睡意再度坠入梦乡。
第二天,余微成了办公室的红人,原因是她收到两束花,同事们笑嘻嘻地打趣,连平日严肃的女上司也在她进去交文件时和气地调侃说:“余微你是不是快结婚了?”
她尴尬万分,赶紧澄清。
这位标准女强人笑呵呵地说:“虽然我是觉得女人不应该那么早被家庭束缚,但若有真心相爱的对象,还是得尽早把握住啊……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余微受教地点点头,回到自己座位对着同时到达的两束花发呆。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呢。
一束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卡片上用漂亮的英文字体写着一首诗。第一句读起来很耳熟,依稀季离夏某段时间为了什么考试背过,但恕她余微才疏学浅,借助网络才知道这是莎翁最有名的十四行诗之一——sonnet18。
关于它的赏析五花八门,有人说是歌颂爱情,有人说歌颂青春……余微轻声念了一遍,大师就是大师,读罢整个人都有升华了的错觉。她拿着卡片拨弄玫瑰的花瓣,张晋文这算是表白吗?
另一束……则是妖冶的蓝色鸢尾,她数了数,一共十一朵,也附着一张卡片,上面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
与华丽的英文诗相比,他的卡片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却轻易击中她最脆弱的那处神经,酸疼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