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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这样。
皇帝如今愈发的高招,原来他早就知道,有人并不想让楼景疏回来,甚至安排了人暗中保护,楼景疏才能活着回到了上京。
不知为何,我心中既惊且惧。
惊的自然是北庭战事竟如此错综复杂,各种势力交错,难怪皇帝同我提到想要亲征。我转过头,看着舆图上北庭的所在,心中默想着,皇帝若是真的去了,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不将这个心腹大患解决,怕是回不来的。
可我惧的,却并不是他这一去艰难重重。而是眼前这个人,深沉得让我觉得有些害怕。他明明和我一样,同在深宫内,却仿佛能知道外面的一切。
多智则近妖,楼景疏在面对他时,都带着几分不自觉地惧意。我这些年时不时对他耍的心眼,会不会他都如明镜般瞧在眼里,只是懒得揭穿我?我接下来的谋划,在他眼中,是不是简单得如同孩童的戏耍?
“皇后?”
我回过神,“什么?”
皇帝探究地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分明是心事重重,却并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叹口气,“没什么,臣妾只是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内忧外患,有些担心罢了。”
皇帝凝视着我,良久,倏尔笑了。其实他笑起来十分的清俊,因为眉眼细长,微微弯起的时候,眼神璀璨。可他甚少会笑,年纪轻轻的,总是莫名威严。
我微微皱眉看着他,这样的要紧关头,又有什么好笑的?
“不必担心,万事有朕在。”他低声对我说,又抓住我的手,稍稍用力握了一握。
有着楼景疏在一旁,我对他的动作便有些避嫌,很快缩回了手,心中犹有疑惑,追问,“楼大人,究竟是何人想要刺杀你?”
楼景疏摇了摇头,“臣不知。”
我转头看着皇帝,仿佛他能告诉我答案。
可他的视线落在宫殿某一处角落,似近又远,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君臣二人,终究还是有些默契,有些答案彼此心知肚明,但没有必要对我一个深宫女子说出来。我便识趣地站起来,“陛下,军国大事艰深繁杂,臣妾一介女流,多听亦是无益。今日后殿还有许多事要做,就先告辞了。”
皇帝淡淡看了我一眼,“去吧。”
“楼大人保重,好好养伤。”我对楼景疏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中昭殿。
我踏进殿内,看着大包小包各色箱子,整整齐齐地堆在地上,回过神来,“怎么东西还在?”
小月正坐在殿前,眼巴巴地盼着我回来,连忙回道,“周总管传了话,说不急着搬。奴婢就没敢让人挪动。”
我颇有些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没什么事,就搬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搬就是了。”
小月不敢阻拦,便指挥内侍们忙忙碌碌地开始将东西运出去,很快,寝殿就变得空空荡荡。
我走前,回望了一眼。
这个屋檐下,我住了不过八九日,同进宫的数年相比,只是一瞬而已。但这八九日间,我日日都能见到陆亦衍,有时一道用膳,有时拌嘴,甚至闹得并不愉快。
但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其实这些天,我并未想过要搬回自己的住处。
内侍上前提醒我,“娘娘,凤撵已经在外候着了。”
我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