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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死老头在呼图城。”刘浣好像不愿意多谈她爹,就对我说,“还是聊忽底吧。我每天在这干苦力,就是希望能见他一面。你知道忽底的突厥名字是什么吗?”
谢天谢地,随便聊什么,只要不聊金玉公主就好。
“是阿尔斯兰吧?”
“不错,伙计!”她揽了揽我的肩,像突厥人一样说话。
我忍不住笑了。想了想又说,“你知道很多关于他的事情?”
“谁?忽底?那是,你问问在库尔干干活的老老少少,没有比我刘浣知道得更多的了。”
“那他的过去呢?”
刘浣看我,“喂,你别告诉我,你也仰慕忽底?”
“当然不。我只是好奇。因为他的过去,好像一直都是秘密。”
“其实啊,忽底的过去,是我们不愿谈及的。就像谁都不希望太阳有一星的污点。但既然我们投缘,我就偷偷告诉你吧。
当年,老王爷出使突厥的时候,爱上了谷浑王年轻貌美的妻子。但他们最终没能在一起。甚至连忽底的母亲有了忽底,老王爷都不知道。忽底随着他的母亲,在安拉城平凡地长到八岁。他虽然不是谷浑王的亲生儿子,他的母亲也早与谷浑王断绝了关系,但他仍被谷浑王的其它妻妾迫害。听说最严重的一次,险些瞎掉眼睛!”
我倒吸了一口气,刘浣接着说,“忽底的母亲为了保护忽底去世了。闻讯而来的老王爷把忽底接回了炎凉城。可老王爷的妻妾全都是汉人,忽底之上还有三个哥哥,他拒绝说汉语,他跟他们都长得不一样,所以饱受欺凌和陷害,经常被打的浑身是伤,还吃不饱饭。”
刘浣把最后一口饭吃完,见我一口都没动,便说,“嗳?你快吃啊。”
我忽然胃口全无,就问,“接下来呢?”
“后来老王爷破例把他带去赤京……”
我忍不住问,“他总共去过几次赤京?”
“三次吧……第一次去的时候,他还不到十岁。据说那次回来,他开始拼命地学习汉语。几年后,又跟老王爷去了一趟赤京,那一次,皇上还破例让他进弘文馆学习了几天呢。再后来,就是这次进京去娶公主了。”
后面的两次,我都知道,但第一次,我只有两三岁的光景,什么都不记得了。
“唉。老王爷病危的时候,他才多大?十几岁的少年,终于杀了那几个一心置他于死地的哥哥和他们的母亲,继位当了陇西王。”
我叹了口气,“狠了些。”
“不狠,哪有现在西域的太平?忽底的几个哥哥,各个心胸狭隘不说,好美色的,贪图享乐的,不把人当人的,全都恶贯满盈。不过啊,因为这段过往太血腥,所以我们都不会提起的。小堂,你也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提。”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时,赛里木说,“都起来都起来,干活了啊!”
刘浣看我手中的碗,轻叫一声,“呀,光说话了,你的饭一点都没吃。”
我放下碗,“先干活吧。”
库尔干虽说是惩罚女犯的地方,李悠还是会酌情给女犯一些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