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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个小娃娃,轻轻地落在他的生命里,生活在他所有记得住的曾经,并将一直往永远延续。
很多年后,当某人一脸什么都不记得的没心没肺的模样,在他怀里滚来滚去撒娇的时候,他仍然能忆起那个午后以及黄昏。
她打破了横亘在他心里的一段距离,让他开始尝试着去靠近人。
所以,他的世界鲜活起来。有阿爹,有外公,有小东,还有那么多,那么多。
当很多年的以后,那个极像某人的小东西同样在他怀里撒娇,一直缠着问“爹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娘的”这个深奥的问题的时候,他看向一脸羞愤,正在默念“情不知所起”的某人,淡淡地说,“由来缘深。”
某人当即鼓掌,“进步神速啊!”
其实他根本没什么进步。曹操之前和曹操之后的人,他都懒得去记。四书五经太难,史书又太罗嗦,他不想全看完。他只想抱着某人和某几只小东西,安然地欣赏这世界的美。
陷阱
我们在途中行了多日,安姑姑一直不怎么说话。
路上,我们一直避开大的城镇走,也很少停下来休息。安姑姑总是给我准时地送来食物,自己却没怎么见吃东西。
我心中所思纷繁复杂,宁愿去目睹一切,也不想向她询问一个字。
我们快到赤京城的时候,在郊外的一片树林,被人拦了下来。
正值酷暑,茂密的叶子挡住了烈日,林间吹着微微凉爽的风。
我掀起帘子看向前方,坐在马上的男人,威风凛凛,抬着倨傲的下巴,一双眼就像在外行猎的野兽。安姑姑站在马车的旁边,对着那个人,跪了下去。
这一刻,不用谁来告诉我真相。
他带来的人,一身羽林军的装扮,对着我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他的嘴角,有一丝残忍而又嘲讽的笑意,像是造物的天帝。我淡淡地下马车,撕裂衬裙的一角,缠在手臂上,“霍将军,引我进京吧。”
他有些意外,从马上跳了下来,仍是寻味地看着我,“公主居然一点都不意外?”
“你们拿王家,拿谢家,拿秦家的人来威胁我进京,难道就是为了我的意外吗?”我不卑不亢地说,“不过,未必能如你们所愿。你们不能杀我,同样的,李悠也不会为了我来。而无辜的人……”我看了跪在一旁的安姑姑一眼,“放了吧。”
“哈哈哈哈。”霍羽拍了两下掌,俯身看我,“公主,看来臣以往稍稍低估了您。先皇和先皇后,总算没有白疼您这个孝顺女儿一场。来啊,我们恭迎金玉公主入京!”
“是!”铁甲金盔,铜墙铁壁。
直到重新坐在马车里,我才咬唇让泪水肆意地落下来。
终究印证了我在路上所做的最坏的打算。我一直在祈祷,一直在期望,祈求结局能比我想的好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当初在赤京的时候,父皇交代了我那么多事,却从来没有提我娘的归宿和安排。在那个藏在我娘做的香囊里面的绝笔书上,他也只字都不提。原来,是早就料到这结局了。
皇宫,还是我离开时的皇宫,但人人缟素,几里白绫。霍羽在前面走,我踩着沉重的步子跟在后面。宫人们看见我,又惊讶又同情。
我离开的时候,双亲还健在,再回来的时候,只有冰冷的灵堂和满堂不知真假的哭声。
我穿过匍匐在地上的人群,朝灵堂正前放置的蒲团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