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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郎生没说什么,甚至没多看采蜜一眼,就跨门而出了。
屋里就剩我和采蜜二人。
忽然间,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痛斥她当年冒充我的名义私奔,还是质问她种种居心叵测?
自打我恢复小妹妹的记忆后,每回想起采蜜,只当是她当年在替我传话时迷恋上了驸马的天人之姿,坠入爱河,故不念及我们主仆情谊,才鹊巢鸠占,意外身亡的。
可现下看来,事情绝不这样简单。
从马背上摔到半死不活之人还被埋于土中,此时此刻能好端端的杵在这儿,若我会信她所谓的“被好心路人所救”,这监国再当下去只怕要亡国。
采蜜依旧在哭。
我双手横抱于胸前,靠在窗边看她哭,直到她不好意思继续哭的时候,我才开口道:“若现在问你,当年究竟发生何事,今夜你为何而来,你会如实相告么?”
采蜜神情中浮起一抹惑色,“当年大哥哥约采蜜在枫树下等他,他问我要否随他走,我心系于他,自然相随,谁知途遇杀手遭遇不测……事情便是如此,何谓发生何事,何谓为何而来?”
我叹了叹,想来她怕一言有失而露出破绽,誓要将这出烂戏演到底。
她又像在琢磨我的话,道:“公主是问大哥哥为何要离开京城么?这,采蜜并不知晓。”
她是在暗示我,若我要追究她私自逃宫之罪,她就会揭穿宋郎生谋逆案的身份么?
“这样啊。”我的笑停在唇边,“那——”
她抿了抿唇,眼眸闪过一丝警惕。
“早点休息,”我抬手在耳边,给了她一个温柔无比的笑,“晚安采蜜。”
出了后花园,我止步在栅栏边,远远看着客楼小屋的灯熄灭,轻唤道:“阿左,阿右。”
两个影卫适时从阴影处窜出,齐齐单膝跪下:“公主。”
“你们方才在屋顶都听到我们的谈话了么?”
阿左阿右点头。
我淡淡道:“她右手虎口处有厚茧,应是练了剑,十之八九是当年救她之人所教,她此番前来,必有所图。阿右,你回明鉴司告诉陶渊,就说是我的意思,查一查采蜜这个人。”
阿右说完领命二字后嗖的一声就不见了。
阿左举拳问我:“公主,我呢?”
“没你什么事啊。”
阿左:“……那公主叫我出来是为哪般?”
我食指在下巴下敲了敲,“查岗?”
阿左:“……”
夜深人静时我总会抱怨父皇为何要把公主府建的这么绕。
当我找到宋郎生的时候,他正坐在水榭的一方小亭中。石桌油灯明明灭灭,晕得他侧颜红光闪闪,煞是好看。
我就着他对面坐下,双臂枕着脸颊看他,宋郎生微微偏头,也托腮和我静静对视,我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干嘛这样看我?”
他平平道:“瞧公主有没有吃醋。”
我嘁了一声,“我为何要吃醋,你就差没直接撵人走了。”
他忽然勾起唇角,却没反驳。这个笑,徒然令我有些恍惚。我脱口而出,问:“驸马,你为什么要试探采蜜?”
他一怔,“什么试探?”
我斟酌了一下,“连周文瑜都说,她脾肺严重受损,只怕这一辈子都得靠药物撑着,还因你躺了五年,你转头就拿着二百两打发她走,说实话,我除了你在试探她以外想不到其他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