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奚那个笨蛋,要是有你的三分,我何愁大事不成?可惜可惜。”炎焕甩开衣摆,大步走开,一边走一边说,“人,我会交给你,怎么处置,也由你说了算。不过兄弟一场,别怪五哥没提醒你,小心算计到最后,不仅丢了真心,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炎焕走远,而炎上独坐于竹林,缓缓伸手按住心脉。手掌下,心跳是强健的,手心的温度却慢慢不见。
算计?他若不算计,在鬼域般的皇宫怎么安身立命?他若不算计,如何保得自己和他人?一切的悲哀,不过源于帝子的身份,源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否则,他与炎焕,也许是最知心的人。然而各自的身份注定,永远只能做敌人。
炎上回到屋子里,轻尘听到有人开门,翻了个身,睁开朦胧的睡眼,“炎上……?”麻药的效力似乎已经退却。
“你醒了?”他来到床边,轻尘伸手摸了摸他的衣服,“炎上,你出去了吗?天还没亮呢。”
“吴伯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去给他看病了。吵到你了?”
“没有。只是我睡得特别沉,脑子重重的……”轻尘伸了个懒腰,又打了哈欠,“我还想再睡儿……”
炎上执了她的手,“小九,我问你,如果救出了你的师父,你有什么打算?”这番话他在金甲门的阁楼上问过,当时她的回答是,跟着师父去浪迹。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她被他看得有些莫名,伸手摸他冰凉的脸,“为什么这么问?救出师父,自然……”她顿了顿,似乎没想出什么好回答,只是天真地眨眼睛。
他的心顿时凉下去半截。
只听她喃喃说,“如果师父要留,炎上就给师父就近找一份差事吧,不要杀人放火的都可以。如果师父要走,送他些银两……嗯,师父肯定不会要的,那就让他走吧。反正我不走了,我要跟着炎上啊。”她拉过炎上一边手臂,把脸贴了上去,调皮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问我,你怕我跟师父走了,对不对?”
炎上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个年纪,还是个孩子,他在强求什么?
“书上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所以炎上,我们睡觉吧?”她惯常掳掠顾月池,此刻也攀着炎上把他往床上扯。炎上行动有些吃力,顺着她的力道,跌撞上了床。他本来就皮薄,磕碰下,腿上有了一片痛处,不禁心内叹息,指望她温柔体贴,恐怕还要费些时日。
刚坐稳,她就往他的怀里钻,丝毫不芥蒂男女之别。他忍不住说,“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芙蓉陵霜荣,秋容故尚好。”
“啊,炎上你不乖!”
“怎么?”
轻尘眯着眼睛笑道,“师父说这首诗香艳,跟我捡的书一样哦。”
炎上不明白这首诗香艳在何处,就决定追问,轻尘很认真地说,“破瓜,破瓜,当然是指女子贞洁不保……”她话还没说完,炎上就伸手敲了她一下,“谁教你的?”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书上说的……我从山上捡的书。”
炎上顿时对她所捡的书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破瓜是指女子二八年华,与贞洁何关?回到红都我要请个教书先生,好好教你。”
轻尘耷拉下脸,扯着炎上的手臂,“不要读书!”
炎上不置可否,只是躺下身子,轻叹,“睡吧,等你额头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返回红都。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你的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