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弯曲小巷,一座座民房鳞次栉比,柳家所在的巷口,和往常孩童打闹不同,此刻停着一辆豪奢马车。
金玉为顶,绫罗做衬,日头刚落下没多久,车顶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光芒照亮周围一平大小的平地。
手持弯刀的战士人高马大,粗壮威武的不像是大隋百姓。寻常巷子里人声鼎沸的景象不复存在。便是连孩童玩闹声,也只从遥远的街巷传来,近处是半点儿不闻。
柳二叔从家里出来,手捧着一杂木箱子,放在车辕一侧,退后两步,恭敬一礼,回禀道,
“月容自小到大的东西,都在这里。家里面小臣亲自翻检过,一干二净,是什么都翻不出来了。”
车里人高傲的嗯了一声,说了句“有劳。”
反倒是理所当然,听不出半分感激。
柳二叔低头掩盖住所有情绪,刚要告辞,便见车内伸出一细弱腕子,起来倒像是个姑娘的手,不像个男人。
可柳二叔不敢有任何轻视,前几日那匕首划在脖颈上的窒息感仍存,他的岩礼,儿子还在这人手中。
屈辱开口,“您要的东西,我都尽数听从吩咐。我们家岩礼,什么时候让她回来,月容最疼这个孩子”
提起月容,拿着箱子的男人手一顿,声调也高了起来,说“她既然喜欢,我多留几日在身边,就当是,她陪着我了。”
语气轻快愉悦,听在柳二叔耳中,宛如晴天霹雳。
这黄忠义,自打也不知怎的改换门庭,昔日里太傅府的孙少爷,竟然成了鞑子王庭之主。
甚至,要代表鞑子和朝廷议和。
柳二叔官职小,身份卑微。可不代表他没有心机,这个外表憨厚的汉子虽比不得兄长聪明,也知道仅凭自己,绝对弄不过手持二百重兵的鞑子。
当即趁着夜色,禀给顾知山知道。
黄忠义率二百精兵,提早抵达京城。一路行来,若不是柳二叔发现,竟然没有一个地方知州上报。
大隋军队竟然松弛懈怠到这种程度
顾知山近来十分忙碌,除了朝中官员调度,他还要筹备军中肃清查整,又要操劳顾太后和皇帝外甥宫中情况,一时之间,竟然是半点儿也分不出时间来。
倒是张太傅等人,素来是忠心耿耿,见顾知山如此忙碌,便主动开口,把鞑子朝贺一事揽了过去。
等九月中旬,京城中百姓热闹起来。各个翘首以盼,有生之年,鞑子主动议和,双方结百年之好,甚至,还要退回青州外十六州土地。
杂耍游玩的商队在京中兜售稀奇物件,国之盛事,张二这日读过籍,习过两张字帖,便带着小厮在街上游走。
见着珍奇百怪的东西,买了送到后院给妹妹。及至行到街中,小厮才叫苦道,
“二爷,慢些吧。这么些东西,便是奴才们跑几趟,也拿回不去。”
张二回头一,一盒盒摞起来比那小厮还高,摇摇晃晃抱着,几乎瞧不见路。
挠挠头,张二笑说“一时放纵,只想着给妹妹买东西。”
站在原地四处,见前方十余米外,有个茶楼,上提三个字“聚茗轩”,二层挑高,瞧着倒也干净整齐。
一指茶楼,“我在哪里歇歇脚,你回去让家里赶了马车来,这才半条街,只怕还有的买。”
小厮忙不迭应下,跟着张二上了二楼雅座,一样样把锦盒整齐放好,磕头准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