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迢迢,澳大利亚南半球走过来,在第三极,世界至高点,他们居然相遇。
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获救之后并没有任何愉悦和庆幸,有的只是无尽的疲惫,好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睡下去,不再醒来。
身边也没有人,只有一直趴在她床边的云吞惊觉起来,低呜一声抬起头看着她,目光明亮而忧伤。
叶峣侧头,伸手在它脑袋上揉了一把,示意它不要担心。
她想出声说话,喉咙却干哑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双脚磨损得很严重……”
“体重严重偏轻,营养不良……”
“怀疑长期睡眠不足压力过大,可能有将近半年持续这种情况……”
“身上有很多瘀伤和鞭伤,新旧都有……”
“右手腕骨断过,也没有接驳好,以后怕是握不到重物了……”
……
夜晚漆黑寂静,门外被刻意压低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来,叶峣这才现自己身上有伤的地方都被包扎起来了,尤其是双脚,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毫无知觉。
想动一动脚趾头都困难。
说话的人大概是个医生,语句简短而精准,将她这副千疮百孔的身体的毛病全都倒了个干净。她听着她的声音,忽而觉得那些字句遥远得不像话,她说的那个满目苍夷的人仿佛并不是她本人。
“……万幸的是,下身并没有被撕裂的情况,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这句话是压得更低了,一般人可能听不见,事实上,这个女医生在门外说的话一般人都很难听见,可她不是一般人,她的视力和听力都极佳,就算她的声音再小点,她也能听清楚。
女医生以这句话作为结束语,门外再次静默起来,只有呼啸的风声来回拍打在窗上和墙上,更显得这个地方空旷而寥寂。
“嗯。”
良久,才传来一声回应,叶峣认得出那是封祁的声音,很奇怪的是,明明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单音节,还算得上是一个语气词,可她就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想来应该是童年呆在他身边的回忆过于深刻了。
“她还在睡?”
门外靳景也忙完了,见林沐和封祁还在聊着,也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拿了一根烟出来,又看了封祁一眼,打算递一根过去,封祁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
靳景盯着他一瞬,嗤笑一声,“不像你。”
“有个小丫头在,要戒了。”封祁一如既往话少,但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少抽点。”
“西北太干燥了,不抽不行。”
说着便将烟点燃,深吸一口,任由火星在暗夜里燃烧。
他们面前其实是烧了堆火的,西藏的夜,不烧火那会冷死。
“小丫头找到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靳景坐了一会儿,看着眼前的火堆,沉声问道。
“带她回去。让她过正常人的生活。”封祁答道。
“你就不回澳大利亚了?”靳景知道他在好几年前出了国,这些年也一直在国外,没什么要回来的意向,没想到这次他居然一声不吭地回来,还将在那边的事业一并抛弃。
“在这里就不要讨论这些了,格格不入。”封祁无意多说自己的生活,反倒是看向林沐,问出积藏在心里的一些问题,“她的右手如果做复健,能恢复的几率有多少?”
“我观察过她的伤口,被刀砍过,再加上腕骨断过,又是过了最佳治疗期,现在能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但是也不是说不能做复健……”
林沐以一种医生冷静的口吻说出这番话,但是说到末尾,她清晰地看见男人眼里跳跃着的火光逐渐熄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