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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离开了些,西鸾眸中的神色蒙着一层雾气,看不分明:“于是,你与乌银合作,先是夺取修罗族的控制权,然后一起对抗天界,就是为了证明你们的强大?”
“你总是想得太多了。不过,也没错。我曾经隐晦地询问过天帝,是否证明了我的身份,就能继承王位。天帝不准,说天界不便于干涉修罗族的内政。哈哈,这话多可笑。百年之前修罗王族大动乱,不是天界在背后给那傀儡替身撑腰,修罗族早就选出了真正的强者,又哪里轮到天界的那些老顽固在背后指手画脚。借口!天界不愿意帮我,那么我就自己来拿,我要堂堂正正的让天界承认我的强大,承认我是修罗界真正的王。”
西鸾望着那阵法:“你有没有想过,狂化之后的修罗族会挣脱你的掌控?到时候,阵法的反噬,会让你尸骨无存,烟消云散。”
翰冕淡然一笑,伸手浮在空中,从掌心慢慢凝聚出一颗珠子大小的光圈来,众多细小的圆圈不停地旋转着,法力的集中处显出一团黑色。
西鸾极力稳住心神,问:“真是什么?”
“魔物。乌银体内有一颗,我这里有一颗。这颗已经放在我体内用修罗王族的血液炼化了千年,最终成了催化血咒的关键之物。”
西鸾凑近了仔细端详了番,口中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只见那黑色团体越转越快,咻地一下,居然就这么冲入了西鸾的口腔之中,她一扬脖子,手腕一翻,整个人已经脱力了翰冕的怀抱,笑嘻嘻地道:“味道不错。还有没?”
“你!”翰冕瞪视着她,猛地往前一冲,就像掐着对方的脖子,逼着她将那东西给吐出来。这时候的西鸾哪里还有方才的痴情女子的呆傻,她成了最狡猾的鱼,在塔内飞天遁地,无所不能。速度越来越快,她周身淡蓝入水的神力在空中拖曳出晕墨般的影子,最终成了流星飞跃一般,再也让人抓不住。
翰冕刚刚与灵宝天尊的分身争斗,耗去了部分修为,乍然遇到西鸾时的警戒早就被她消弭于无形,现在突遇变故有些梦里幻境中般,身子想要全力追逐,心里却隐隐舍不得伤了她分毫。
最后一个跃步,他停驻在了修罗阵的高台上,微微喘着气,道:“天底下,能够如此算计我的人,也只有你了。”
西鸾在奔跑的过程中早就炼化了黑珍珠,她体内加上这一颗,已经有了六颗珠子,神力大不同以往,等到黑珍珠内附着的神力全部归入自己的丹田这才停了下来,无所谓地笑道:“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的,依照你我的情分,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么。”话音一落,全身神力大开,几条水柱全部攻向对面怒火攻心的男子。
修罗魔阵中的血色更加浓厚,如火般的燃烧着,而西鸾的法力似水,倾天浪涛般的浇灌着那一团火焰,昔日的两个情人终于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谁也不再提过去的情分,那些都是攻破防备的心魔;谁也不愿提那些回忆,那是心里扎着的刺;谁都在冷眼相看,寻找着最重要一击的痕迹。
翰冕在魔阵中,还有闲心打击昔日最爱的女子:“难得你如此尽心尽力哄骗我,是因为你真的爱上了灵宝天尊?看着我毁灭了他的分身很气愤吧?他现在还剩下多少神力?还能不能维持天界兵营周围强大防护阵法的稳定?放心好了,我摧毁他的分身之时,乌银就已经知晓了。明日,魔教与发了狂的修罗士兵会踏平天界的疆土,将那些傲慢的,无礼的,猖獗又弱小,自欺欺人的天界士兵们踩在脚下,砍下他们的头颅,挖了他们的心脏,吞了他们的神丹,让他们彻底融入我们族人的血肉之躯,让修罗族所向披靡,遇神杀神,无可抵挡。”
西鸾不吱声,她只是无言的再催发一柱神力,再一次攻入那修罗魔阵,势要将那阵势给摧毁地片甲不留。
“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很早以前,我就想过要利用你的神力,只要娶了你,就无形中多了一位法力强大的女神,为了最后的战争增加了筹码。可惜,你太高傲,太冷漠,太不知好歹了。我这堂堂修罗族的王子,一心都在大业上的人,哪有那么多的闲暇来抖弄你,取乐你,与你甜蜜,耳鬓厮磨。”
“你永远不知道男子最想要什么。你以为灵宝天尊是真的只是想要与你双修?你以为你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引得几位男子为了你争风吃醋?西鸾,你太高看自己了,也太看轻我们神仙。对我们而言,至上的权利和无穷无尽的神力才是我们追求的。美色,又算得了什么!”
蓝色的水柱化成一把把尖刺逐渐突破那密密麻麻的血色光柱,西鸾挑高双眉,掩饰不住的嬉笑:“怎么不继续说了?不是想要权利么,不是想要夺回你的王位么,可惜了,你的雄心壮志就要被我这美女给摧毁殆尽,有什么感想?说说看,说不定我这美人儿一心软,又放你一马,让你继续做那修罗王的大梦。”
翰冕已经刺破了手指,一滴滴的血珠落在阵法之内,激发地其中的血咒越来越盛,一边还干笑着反驳:“你最大的优点是多情,最大的缺陷也是自作多情!”
西鸾冷笑,手指一抖,无数条极细的银色光线直接冲破的防护阵,铺天盖地地冲入对方的体内,将他最后的讽刺也穿成了无数个空洞。
翰冕瞪大了眼眸,似乎想要透过无数的光源看清楚对面那爱了千年的女子,又似乎想要将破坏了自己最大野心的狠辣女子看个明白,唇瓣开合,像是在呼唤对方的名字,又像是要咒骂。
西鸾的指尖忍不住颤抖,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神力已经涨到了这个地步,明明白日与乌银打斗之时还只能勉强应付,吞下那一颗黑珍珠之后,她的神力就更加厚重更加纯粹了一些,攻击力更是强大快速。一瞬间造成的杀伤力让她措手不及,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了对方的,她只是……
脚步迈动一步,只看到逐渐渐弱的血光之后男子缓缓软倒的身躯。
他还在笑,带着讽刺,带着冷意,甚至是幸灾乐祸地说:“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永远得不到。西鸾,一开始,你我就注定……”
注定什么?她想要问,可只是有着狂暴的阵法彻底将对方掩盖,瞬间将那熟悉的身躯撕成碎片。她的惊叫梗在喉咙,还没吼出来又被强行咽了下去,就如千年前,她想要出口挽留,最终只是黯然地看着他越走越远,再也没有回头。
她以为自己会哭的,可没有泪。
翰冕,对于西鸾,只是过去十七世中的一个过客。短暂,如流星划过,她来不及抓住那绚烂的尾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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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诸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只是如笨拙的凡人一般漫无目的的行走,有时候又幻化成飞鹰穿行在天地之间,看到群山的时候就变成一头白狼,踩着荆棘深入丛林之中,等走累了,看累了的时候,他就停下来,靠着看不出形状的石块,缩成一小团,困倦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