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凤弦宫寂静无声,半开的窗棂下有人影晃过。没多久,偏门被一双小肉爪子给推开,顾钦天从门缝里东瞧瞧西望望,确定了没人,这才迈出小腿翻过了门槛。小白狐甩着尾巴挂在他后领,也贼眉鼠眼的到处张望,随着小主人一起进了宫殿。龙凤床有点高,顾钦天抱着床柱子爬了半天都爬不上去,也不喊人,伸着小手揪着床帘左右摇晃,希望吸引到美人皇后的注意。
小白狐哧溜的窜上床榻,正准备用尾巴去扫夏令姝的鼻翼,还没碰触,‘唧’地一下,它已经被人给提了起来。
顾钦天抬头望去,只看到谢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暗处,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地板上的他。顾钦天瘪了瘪嘴,谢琛将胡乱挣扎的小狐狸放入他的怀抱,再将一人一狐抱上床榻。凤梨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土地婆婆,替他宽了外面套着的裘皮披风,脱了皮靴,顾钦天自己一骨碌的就滚到了夏令姝的身边,倒把她给撞醒了。
她左右看看,哑着声道:“又要喝药了?”
凤梨赶快扶了她起来:“娘娘今日睡得沉,可觉得冷?”
“还好。”夏令姝病了好些时日,全身无力昏昏沉沉,也不知道现在何年何月,直瞟到半开的窗外白茫茫一片,这才问:“年三十了?”
“是。皇上清晨带着太子去祭了天,还去了神庙替娘娘求了签,说过不了几日娘娘就会好了。”
夏令姝笑了笑,由人伺候着漱了口洗了脸,谢琛在一旁把脉,不时在茶几的纸张上写下几笔。顾钦天难得遇到皇后醒来的一次,软软糯糯的唤:“娘。”爬到被褥上抱住她的腰肢就不肯下来。夏令姝喝了药,问他:“累不累?”
顾钦天眨巴眼眸:“饿。”
凤梨赶紧道:“娘娘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够用膳,与太子一起吧?”
夏令姝想了想:“他太小,呆太久会将病气过给他。”
谢琛在一旁道:“太子身子强健如虎,无妨。”太医院最神通的太医都说没事了,众人自然高兴。自从皇后病了,这凤弦宫周围也就越发安静,每日里只有皇帝来守着皇后,看着她吃药用膳。到底病了,吃得比猫还少,顾双弦越发急躁。这大冬天的,吃得少病越发难好,什么药灌下去都石沉大海一般。
谢琛只说:“心病。”也不止一次的对皇帝道,“放她出宫,自然就好了。”气得顾双弦发抖,也不能拿他发作。
夏令姝看着顾钦天如大号毛虫一般在被褥上滚来滚去,滚到床角唤一声‘娘’,夏令姝笑一下,他就滚回来,抱住她的脑袋亲一下,又滚到另一头与白狐玩闹,玩累了又爬过来,钻入她的被褥,在里面钻进钻出。
放在被外的五指被人包裹起来,揉了揉。她从儿子身上挪回目光,谢琛问:“想走么?”
夏令姝不答。
谢琛再道:“继续下去你迟早会被这座皇宫给吞噬,不是疯狂就是沉寂,你不该将这里当作你的家。”
夏令姝想要将手抽出来,对方力气大,她也不敢大动作,只道:“谢先生真是多情种子,连皇宫里的娘娘也想纳入羽翼。你当你是皇帝,天底下的女子被你召唤就得言听计从?”
谢琛笑道:“你对皇帝可称不上夫唱妇随。我自是怜惜你,好好的人埋在了深宫,何必。”
夏令姝笑道:“这后宫中的香魂何其多,你选了本宫作甚?难道你与皇上有何过节?”
谢琛目光温柔的凝视着她,似乎想要揣测她话中的深意,半响,松开了她,轻声道:“我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