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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转念又想:“也不知没了他,我能否在这唐朝活上一年半载。”千种心思一块,真是愁肠满腹,心有千结。勉强咽了几口,回屋去了。
把小黄请进梨木漆盒里,好生放好。这是她唯一的朋友了,不能抛弃。摩挲着赭色瓷瓶,等冷易寒回来。心里想着:“既然要对不住他,总要先补偿一下。可不能再横眉立目的了!要温柔些。”
想是这样想,在他推门而入的那刻,仍旧习惯似的讽道:“下辈子能学会敲门吗?”说完立刻咬了咬舌头,过度热情的迎过去,笑说:“这就是你的屋子,随便点更好。呵呵。”
她笑得冷易寒一脸疑色,她又道:“累了吧?要洗手吗?”也不等人说,便跑过去拿了毛巾。在热水里浸了,拧干,巴巴的送过来。
冷易寒诧异着看着她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一会给他擦手,一会给他宽衣,一会给他拿水果……终于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钟希同一僵,低下头给他脱鞋,不悦道:“对你好点,还不行吗?”
冷易寒一笑,将人拉到怀里,轻声道:“早上说的那些这样有用吗?早知如此,我真后悔没早些说给你听。”说着蹭了蹭她的脸颊,细碎的吻着。“别闹。”钟希同最受不了他的温柔,侧头躲开了。冷易寒干笑一声,卧在大床上,道:“看来,我还是得忍耐一天。”
一句话提醒了钟希同,她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身边躺下,低声说:“我今天去了药冢。”冷易寒合着眼,“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钟希同把瓷瓶放到他手里,道:“我要了这个。”
冷易寒用食指拨开瓶塞,放到鼻下一闻,立刻睁开如炬的双眸,皱眉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钟希同心里一惊,暗叫:“坏了坏了!他肯定以为我怀疑他的能力了,非发火不可。”赶紧撒娇道:“你着什么急啊?听我慢慢跟你说。这是我们家乡习俗。凡是新婚夫妇,多少都会紧张的嘛,这个是用来保证‘性’福的。”
一时情急,连性福这种现代字眼儿都蹦出来了。
冷易寒见状,缓和了神色,道:“没有这个我们也能幸福的,我保证。所以,把它扔了吧,我们用不上。”说要便要扔出去。钟希同一把夺过来,连声嚷道:“不行不行!”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计划成败的决定性因素啊!
她决定先发制人,抢先开火,强词夺理道:“这可是习俗你知不知道?就是必须遵守的意思。你怎么一点也不尊重我?在我们那,娶亲就是要送三万两金,喝三大坛酒……”
她就是这么毛病,一着急就胡编乱造,三大坛酒?人是不是都会胀大三圈?她转转眼珠儿,又道:“还要……还要吃三颗这个。你酒也不喝,金也不送,这个也不吃,我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就乱七八糟的嫁了,这算哪门子的嫁人!”
她越说越激动,气都喘不匀了。冷易寒忙妥协道:“好了好了,急什么,脸都红了。”钟希同不再作声,只是盯着他看。冷易寒又道:“听你的便是。酒我也喝,金我也送,什么都按你们家乡的来。只要,你乖乖做我的妻子就好。”
钟希同再度躺好,嘟囔着:“这还差不多。”冷易寒无声了笑了笑,贴在她的颈上,悄声道:“你刚才……说了好多个‘不’字。”说着狠狠一吻,洁白的脖颈上便有了一个刺目的吻痕。
冷易寒见她要炸毛,赶紧适可而止。夺过她手里的瓷瓶,道:“这个由我保管,我保证再洞房前吃三颗。不过,同儿,后果自负。”不知为什么,钟希同听着这话觉得隐隐的不安,她打了个寒颤,自觉地往温暖的地方靠了靠。
清早,钟希同又被冷易寒叫醒了。朦胧中刚要睁开眼,他的手掌早覆在了眼前,颇为紧张道:“快别睁眼。”“怎么了?”钟希同嘟囔着问。
冷易寒道:“你有你的习俗,我也有我的习俗。新婚前一天新郎和新娘是不准相见的,否则不吉利。现在,你闭着眼。我见着你,你见不着我,咱们便算不得见面了。”
钟希同见一贯无所谓的冷易寒这般迷信,忍不住笑道:“哪里来的说道,怕是不灵吧?”说着就要拿开他的手。冷易寒却坚持着,“不行,一辈子一次的事,还是谨慎些好。你听话些,好生闭着,等我走了,你再睁开。”
说完快速起身,钟希同听得衣带窸窣,心内凄然:“我已打定了主意要走,他还念着一辈子。满心欢喜的准备娶我,我却给他安排了另一个女人。我真是可恨可恶,活该被上天扔到这种地方糟践。”
冷易寒打理好自己,见她不出声,又上前安慰道:“只这一日。”钟希同“嗯”了一声,才听得他出门了。
睁开眼空洞的看着房顶,钟希同知道自己睡不着了。午膳时候,四婢过来伺候。她瞧瞧白芷的神色,似乎无异,趁那三人出去,悄声问了一句:“可有悔意?”白芷道:“无悔。”
二人说着,杜仲来了。呈上一封书信——同儿亲启,钟希同认得冷易寒遒劲有力的字迹。打开是一封短笺,上面只有两个字:安否?钟希同不觉微微一笑,看了看白芷,敛了笑意,提笔回道:安。仍旧装进那个信封,着他送回去。
话说不到半盏茶的工夫,杜仲又急急的跑过来。
钟希同展开一看——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对着八个字,静默了好一会。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白,不过是要从她回应里求得心安。钟希同如何不知?只是,看起来那样孤傲的人,也会缺乏安全感吗?
杜仲就立在门口,默默的等着。可是,这信要怎么回呢?
不是不知道表情的诗句,如今唐诗虽不可乱用,可前还有《诗经》《楚辞》,后还有宋词元曲。她大可回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然而提腕捉笔,却迟迟不肯落下。
若不能长久,怎不争朝暮?
写什么呢?‘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我几时思念他?‘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几时消瘦过?‘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是逃婚无去处吧?只愿君心似我心……不好不好。
钟希同摇了半天的头,心想:“不说虚情假意,便谈风月吧。”终于落笔道:门前梧桐叶落七十又八,粱间燕子未归家。桌前清茶饮一半,鬓簪海棠花。
写完折好,交给杜仲带走了。
白芷站在一旁,沉思了一刻,道:“若姑娘……”“不变,”钟希同打断她的话,道:“你好好准备去吧!”白芷不再言语,默默退下了。
不过说话的工夫,杜仲又来了。钟希同一惊,心里纳罕:今儿这是怎么了?展开一看,上只一句:应我洞房花烛后,日夜相对到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没什么想说的吗?为什么都没有人理我呢。呜呜,伐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