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么有空跑这来了,来了也没想着找我,不仗义。”
“我只知道你在这个学校,我连你是哪个系的都不知道,怎么找你。你总是把自己弄得挺神秘,名字都是从朋友那打听来的。”
“瞧你把我说的。你一见人就大侃你的艺术、你的野心,哪给我说话的机会。”
“现在你可以多说些了。先说说为什么一副落落寡合的样子。”
“我给你那种感觉吗?那可太糟糕了,看来我得调整心态了。”
“肖冬玉,你知道你最打动我的是什么吗?就是这副了无痕迹的样子。”
“好了,别说我了,反正我这人了无痕迹,存在和不存在一个样。说说你吧。你最近在忙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说:“我准备去敦煌。这几天正忙着准备东西。我不想再这样晃下去了。生命是很短暂的。我想为我的生命留下点什么。”
看着他,我的脑海里不断飘过艾青的影子。他和艾青是多么的不同。也许因为他是搞艺术的,多少有些神经质,而这种神经质其实就是激情、就是责任、就是爱。
他上二年级的时候,就举办过个人画展。还主办过艺术沙龙、读书会之类的活动,一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有一次他画了一幅有黑有红似乎还有绿有黄的画,我研究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弄明白。他却脸色苍白的对我乱嚷:“你难道感受不到生命的脉膊吗?你看,种子在萌芽、细胞在分裂,一片混沌之中生命正在孕育,风起云涌一般的燥动不安。你怎么会不懂,这是生与死的永恒……”他手舞足蹈的喊着。
望着他我有些惭愧。我说:“我感受到了,但那是从你身上。”他愣了愣,脸上现出了微笑,然后挥舞着手继续他生与死的演说。
他又喝了一口啤酒,继续往下说:“对生命和人生的体验不是读几本书,看几幅画就可以获得的。我要去寻找那些深刻到撕心裂肺的体验。我要去找一片沃土,把自己当一棵树种下去。”
“而在那片茫茫戈壁上,有壁画,有泥塑,还有风沙和太阳,而人是星星点点的,是那么渺小,而这渺小、脆弱却会成就我的生命意识和创作激情。有机会我还会继续往西,进新疆,去西藏。我要不停的前进,直到自己摔倒,再也爬不起来。”
“张振,真希望你长成一棵茂盛的大树,硕果累累。我真的很佩服你,你总是令我感动。”
“谢谢你冬玉,在以后孤独的日子里,想起你这几句话,我会很温暖。”
“希望你和我保持联系,如果有机会我会去看你,敦煌也是我想往的地方。”
“我会的。”
“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到时候我通知你。”
“我去为你壮行。”我端起杯子象征性的和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很苦。我还是那种找不到轨迹的感觉。
“冬玉,只有你不认为我是疯子。”
“你很幸运,我倒希望自己是个疯子。走吧,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正好没课,和你逛去。”
我们出了红房子,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让他推我走。他看着我笑了。我想起了艾青。他实在无法和张振相比,他缺乏热情,缺乏和别人交流的渴望,包括和我。
“张振,如果你失恋一百次,你会怎么办。”
“那我就第一百零一次的去恋爱。而且还要爱的真诚、坦率、痴迷,不故作深沉和伤口无法愈合的样子。”张振说罢又立起眉毛说:“为什么会问这么个怪问题?”
“我大约快失恋了。”我慢慢地说。
“不怕,要有契而不舍的勇气。”张振举起右手把我的短发揉成了鸡窝状。
五天后张振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站台上发呆。
三十三
我依然自娱自乐写我的小说。李艾青,我把对你的思念变成文字,变成和死亡的游戏。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