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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糕低声道:“咱们现下连妾侍也不算,若有贵客见你瞧他,以为你有意于他,生了怜香惜玉的想法,便会开口讨要。国舅爷不在意咱们的话,一句话就能把咱们赏给别人的。若是不想把咱们赏给别人,便要另把府中跟咱们姿色差不多的女子赏给那讨要的人,这才皆大欢喜。”
苏糖这下再不敢乱看了,嘀咕道:“万一有老头子瞧中咱们,想讨了去,岂不是糟糕?”
苏糖嘀咕完,便见一个丫头上来跟罗夫人请安,笑道:“夫人,我家老王妃听说国舅府中新来两位喝奶长大的糖人儿,想向夫人讨个人情,借了两位糖人儿到我们王府中侍候老王爷几天。”
老,老王爷?哪得有多老啊?苏糖只觉晴天霹雳,忙去瞅罗夫人,别,别答应啊!再怎么说,国舅爷毕竟是中年帅大叔,且我们又占了像画中女子模样的便宜,现下又吃着米糊糊燕窝粥,眼看骨头长硬有望,要是落到别人手中,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罗夫人听得那丫头的话,先不答她的话,只含笑道:“你是跟谁过来的?”
那丫头指指不远处席上坐的红衣女子道:“跟我家娘子过来的。”
那丫头嘴里的娘子,是孔应郎的堂妹孔心宜。孔心宜的父亲瑞老王爷为人懦弱,虽为皇叔,在朝野间并无势力,不能与季中元抗衡,只他毕竟是皇亲,季中元总要给几分面子。现他的丫头来讨要苏糕苏糖,按理来说,季中元自然要舍了苏糕苏糖,但罗夫人心知苏糖和苏糕相貌像苏映雪,季中元未必舍得把她们送与瑞老王爷,因道:“因是中郎将送来的人,若要送人,还得问过国舅爷,我可不敢作主。”
那丫头听着是要拒绝的意思,不由一怔,不过养着玩的宠物,老王爷开口讨要,居然不送么?
孔心宜在不远处瞧着,见那丫头站在罗夫人跟前嘀咕了半天还不回来,知道事情不顺利,一时略为皱眉,自行站起来,顺着席位走到罗夫人这头,笑着问好,眼睛在苏糕苏糖身上一扫,眼尾一挑,这才道:“夫人在国舅府这些年,至现下居然连一对宠物都不敢作主送出去么?”
罗夫人一听孔心宜说话无礼,心头微怒,脸上却不显,答道:“再如何,我只是帮着料理家事的,又不是国舅府正经女主人,如何敢作主国舅爷的事呢?”
孔心宜不满道:“夫人过谦了,谁个不知道国舅爷对你言听计从?要是夫人想,早当了国舅府的正经夫人了。如今为了一对宠物就自谦起来,倒叫人好奇了。莫非这一对宠物还有什么出奇之处不成?”
罗夫人心头生疑,笑道:“瞧宜娘子这话说的,倒好像非要讨到人不可似的?老王爷一向修心养性,且不与人争,怎会突然就硬要讨苏氏姐妹过去呢?我说,该不是别的人想要,借老王爷之口来讨的罢?”
孔心宜被说中心事,却不承认,笑道:“夫人不想送就不送,何必臆测呢?”
孔心宜和那丫头一走开,罗夫人拉下脸来,吩咐一个婆子道:“让人去打听一下,看看孔心宜搞什么鬼?”
那婆子应了退下。
苏糖见罗夫人婉拒了孔心宜,松了一口气,一时借机走开,找到尤嬷嬷,问及那丫头和孔心宜的身份。
尤嬷嬷一听孔心宜想讨要她们姐妹,脸色不由变了,半晌道:“别的人还罢了,这孔心宜的话,你们躲着一些罢!”
苏糖奇怪道:“她和我们有仇么?”
尤嬷嬷叹口气道:“她和你们没仇,可她和孔心镜有仇。凡和孔心镜的关的,她都要设法毁坏。”
“孔心宜,孔心镜。”苏糖念了一遍他们的名字,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道:“莫不成他们还是兄妹不成?”
尤嬷嬷看苏糖一眼道:“之前听人说,小娘子生病一场之后,有些事忘记了,看来不假。”说完接着道:“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告诉你罢!孔心镜便是老王爷和季郎君妹妹晴娘子的私生子。晴娘子死后,孔心镜便养在季府了。孔心镜这名字,本身便时刻提醒王府中人,老王爷当年是如何种下这个因果的。孔心宜堂堂郡主,有这样一个哥哥,如何不恨?”
苏糖思忖一下,想着孔心镜之前教导过她们姐妹,且姐姐苏糕对孔心镜有一丝隐隐约约的情意在,或者正是因为如此,孔心宜才看她们姐妹俩不顺眼,想讨过去折磨罢!
苏糕见苏糖走开一会儿还不回来,怕她被罗夫人怪罪,索性上前道:“夫人,我们骨头软,站不得太久,想告个罪,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罗夫人一听,便挥手道:“这里也不用你们侍候,你们且自己找了地方去歇舍一下罢!”
待苏糕退下了,罗夫人让人唤来季飞龙,低声把孔心宜讨要苏氏姐妹的事说了。
季飞龙道:“她们姐妹虽是喝奶长大的,透着一点特别,但不过府中养着的宠物,有什么重要的?孔心宜突然讨要倒事有跷蹊了。”
罗夫人点点头,一时转了话头,问道:“今晚来的娘子,全是才貌双全的,你倒底有中意的没有?你也十八岁了,婚事可不能再拖?”
季飞龙看罗夫人一眼道:“阿娘是打算一辈子住在国舅府么?我若娶亲,也娶进国舅府么?”
罗夫人一噎,满腔的话一时就止住了。
苏糖这会和苏糕互相搀扶着,绕过一边,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在花丛下坐了下来。
苏糖把头伏在苏糕肩膀上,俯耳道:“姐姐,咱们还得想法抱紧国舅爷的大腿,若不然,被胡乱送给别人,只怕死得很快。”
苏糕也发愁,应道:“真要讨好国舅爷,只能舍了身子,可咱们还小,身子骨太弱,一旦承欢,后果一样不堪设想。”
苏糖抚着肚子,又想起答应宋黑的条件,低声道:“可别忘记了,还要想法把季文庄嫁掉,不让她嫁进宫中呢!咱们的米糊糊啊!”
姐妹说着话,另一边转过一人,朝她们走来,却是孔心镜。
苏糕乍一见孔心镜,有些百感交集,她不过小小少女,在季府时百般艰难,还是把孔心镜当了精神寄托,偷偷幻想孔心镜对她也有意,自己欺骗了自己几年,这才熬过了漫漫长夜。那一次苏糖吃错了东西差点丧命,她才醒悟过来,她们这样的人,不管在季蓝田眼里也好,在孔心镜眼里也好,其实不过宠物一样的存在,并不重要。只是那几年时间偷偷*慕着孔心镜,一时之间也抹不去心底里的旧痕迹。到得国舅府,却想忘记孔心镜,越是想忘记,越是思念。现下孔心镜在月色下走来,她不禁就呆掉了。
苏糖见是孔心镜,正待说话,一眼见得苏糕的异状,便止了话,一时拿宋黑跟孔心镜作比较,眨眨眼,俯到苏糕耳边道:“姐姐,你真多情。”
苏糕一听,知道苏糖是说她在宋黑跟前装害羞的事,一时浅笑。咱们是媚宠啊,只要见着平头整脸的男子,都要放出手段来才是。妹妹还是太小,不懂这些东西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