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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已经三更了。”李德贵跪在御前轻声提醒。
齐晖帝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窗外,揉了揉肩膀:“都这么晚了。”
李德贵赶紧上前替齐晖帝捏肩,一脸的笑容:“陛下勤于政事,是我齐康之福。”
齐晖帝笑着踹他一脚:“李德贵,你是越老越油滑了是吧?”李德贵连连弯腰:“奴婢说的是实话,万岁爷你怎能这么冤枉奴婢呀!”
齐晖帝站起身来,容李德贵给他系上披风,旁边的奉笔太监赶紧过来收拾案台,将已经批复的奏折跟没批复的分开叠放。李德贵抬眼瞧了齐晖帝脸色,低声询问:“陛下这是要去凤仙宫?要不要让臣先把御撵叫来?”
齐晖帝摆摆手,明黄龙袍一摆:“罢了,这么晚了,朕走着去吧。”
三更天正是最困的时候,几个宫女见一笼火光摇摇晃晃走近,以为是巡逻的侍卫,自顾自靠在墙上小憩也没在意,等看到齐晖帝那张冷峻的脸时,才吓得腿一软,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冷硬的地面上,哆嗦了嘴唇说不出话来。
齐晖帝看也不看,推门进去,李德贵倒是压低了声音训斥了几人一番。
房间里只余一盏烛火,还罩上了纱笼,光线昏暗正好入睡,角落里一盆炭火,将熄未熄。
齐晖帝走到内室,就见江七七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大,身体从床上一弹而起,一双手准确的朝齐晖帝喉咙扣来。
齐晖帝伸手将她双臂一锁,扬手甩回床上,自己闲闲的坐到床边,自个儿给自个儿脱去鞋,回头一笑:“如此警醒,不错。”
江七七狐疑的看着齐晖帝没什么表示的直接爬上她的床,脸色一变,手脚奇快的将被子一拉全部抱到怀里,盘着腿,瞪着眼,一脸不善的看向齐晖帝:“这是我的床!”
“这是朕的皇宫!”齐晖帝悠悠回头,悠闲接口。
齐晖帝脱得只剩一身明黄色绣金线的里衫,见江七七一脸警惕的缩在床脚,像一只倔强又无法反抗的小兽,忍不住笑起来:“朕倒忘了,狼的领地意识是相当强的。”他往床上一躺,拉住那被角一拽,再一拽,江七七撅撅嘴,终于缓缓的松了手,被齐晖帝拽过半截拉到身上盖好。
齐晖帝侧了身,一手枕在头下,闭了眼:“放心,你还这么小,朕不会动你。只是,今晚朕夜宿凤仙宫的事无论如何都要让内务处记上一笔才行。你是想就这么坐一晚上,还是跟朕一起睡?不过朕好心提醒你,恐怕明天的事也不会少。”他按按身下的大床,调笑:“这床很软哦!”
江七七一脸挣扎的呆坐了一会儿,终于缓缓的往他身边挪了挪,掀开个被角钻了进去。齐晖帝伸手在她腰上一揽,将她拉得近了些,却察觉手下的身体微微一颤。
齐晖帝叹息一声,心想这到底是个孩子,于是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才这么点大的年纪,朕的几个皇子个个都能做你哥哥了,朕哪会动你?当真以为朕没有妃子了么?说起来,朕这么多皇子公主,倒只有你敢跟朕放肆,唉……”他抬手拧了拧江七七的鼻子,就真的睡过去了。
江七七睁着眼睛,一直到外面四更钟响。
她缓缓的侧了个身,一双夜能视物的眼缓缓的打量过齐晖帝的脸:鼻骨很高,轮廓很深,眼角有很浅的皱纹,真好看……
她将头埋在齐晖帝的胸口,静静的听了一会儿齐晖帝沉稳有力的心跳,才轻轻的抓住齐晖帝的里衣领口,慢慢的闭了眼。
她从来没有过父母,可是,他说她像他的孩子,原来,父母的感觉就是这样……
夜色中,齐晖帝慢慢的睁了眼,片刻,才又闭上。
作者有话要说:看吧看吧,大叔是很可爱的!鄙视我大叔控的童鞋,我要反鄙视你们!
————By被自己的新章萌翻在地打滚无果的妖~~~
御前武试
齐晖帝夜宿凤仙宫的事第二天就传开了,但是,齐晖帝后宫本来就空虚,他又正值壮年,民间采选的事也停了好几年了,朝臣只能奏请齐晖帝册封荣阳君,哪想,齐晖帝竟压下不谈。金世昌心中稍定,想想齐晖帝正大概也是新奇,偶尔换个口味也无可厚非。不料,齐晖帝竟然在凤仙宫中连宿了两日!到了第三天,齐晖帝武场考校武试,仍然把江七七带在了身边,两人一起坐在上座之上,神情之间非常宠溺。
武试采取的是淘汰制,相互之间的对打抽签决定,中途只要败了一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这样考校了大半天,校场之中还剩下的就只有四五人了,江七七一看,其中还有一人就是那天在学子楼里遇到的金禧。别人打他明显都有几分迟疑忍让,他打别人却半点顾忌都没有,甚至还有些找死一样的疯狂,居然也站到了最后。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一身黑衣的轩辕旭几乎已经是必胜无疑了。
金世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横了金禧几眼,金禧哼哼两声,脸色并不太好,扭头看向一边。
齐晖帝挥挥手:“看了半天了,朕也烦了,不如剩下几个就一起上了吧,谁赢了,朕准他提个要求。”百官抬起头来,金世昌憋了一口气哼道:“这些草民要是开口提些无礼的要求,冒犯了陛下怎么办?”
齐晖帝扫他一眼,握了江七七的手把玩着:“无妨,他们有胆子提,朕就敢答应。不如,威武将军也下场较量一下?朕的承诺同样见效。只要威武将军你敢提……”他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去,就见金世昌果然眼睛一亮,看了江七七一眼,大笑着退去身上外袍站起来:“既然如此,老夫也来活动活动筋骨好了。这副身子好些年没活动过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初沙场斩敌的本事。也罢,权当跟现在的年轻人比划比划,沾点状元郎的福气,也好跟陛下讨个吉利。”
金世昌的身材很魁梧,江七七倚在齐晖帝怀里左瞧右瞧,死活瞧不出他居然能生出金蓁蓁那么娇小漂亮的女儿。这些年齐康的确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战事,可是,边界之上与北戎的摩擦还是时不时发生的,零碎的仗金世昌身为威武将军自然也打过,而经历过战争的男人与没有经历过战争的男人是完全不同的,不论是习惯还是气质,就像齐晖帝,与谢子安谢子烨等比起来,永远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齐晖帝搂着江七七,凑在她耳边低声调笑:“七七怕不怕?”
江七七乖巧的坐在他怀里,也仰起头凑到他耳边:“怕了你又不会放过我,再说我又不想回江山去。”
齐晖帝笑起来:“那倒也是,更何况你这小东西恐怕最不晓得的就是害怕了,朕对你放心得很。”
两人这番亲昵的模样落到金世昌眼里,愈发的冒火,竟然不顾自己威武将军的身份,率先从旁抽出一杆长枪挺枪就是一刺。
凡是来考武举的,就算中了,多半都还要到军中过上一两年的生活,到头来只怕也是金世昌的手下,难免就多了几分畏缩,这也是当初几个考生一对上金禧就缩手缩脚的原因。更何况,这些武举考生,也不过是在家中练练武,摆个样子,谁会像金世昌一样年轻时刀口舔血,杀人比切瓜还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