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狮子宅对上吊门堡,那不是朝夕间的事,穆仁川有他自己的底牌,比如这“黑乌鸦”就是秘密训练久矣的专攻型人才。
身上的防御装备都是特制的,能冒着箭雨抢攻,亦能甩出铁索攀岩,盾牌当中还置有剑器,简直是飞檐走壁杀人放火顶风作案的大才。
之前不过是暖场,“乌鸦”才是挑大梁的角儿,果然他们一上阵就几乎抢占了墙头。
势头不对,九幽堂这才灭了以逸待劳的心思,堂里的精英全都拿着家伙上了墙头,一方强攻,一方死守,拼了个你死我活。
一夜厮杀,险象环生,三分堂的人马几度攻入了吊门堡又被逼退了出来,九幽堂险险的守住了自家的大门,直到破晓。
黎明破晓,官兵来了。
穆小白死于他杀,早已经在当地官衙那里备案,但因为是江湖仇杀,之前衙门的差役也不过是走过场,并不管事,只似模似样的入了吊门堡晃荡了一圈,说是没找到疑犯,疑犯已畏罪潜逃,就回去发告示去了。
其实,谢鸠平仍然藏在吊门堡,因为三分堂封堵了出路,他若是敢出来,就是一个死字。
而且这次三分堂围攻吊门堡,官衙那里也是通过气的,使了些银钱,纵使阵仗闹大了,衙门的人也只当没看见。
可来的官兵,却不是地方府衙,原来他们数百号人手持武器于吊门堡盘踞,激战三天三夜,这动静实在太大,已经惊动了州府。
州府出动官兵,强令双方停战,否则按聚众闹事,私藏兵械,疑有谋逆来处置。
这个罪名可大了去了,不管是三分堂,还是九幽堂都担不起,于是双方只好收手。之后,州府又设宴,请两堂堂主过去说话,约摸有些要摆和头酒的意思。
这也极是正常,身为一方之长,任谁也不希望自己管辖的区域出什么乱子,尤其现在又轮到了州府换任的敏感时期。
所谓民不与官斗,三分堂与九幽堂在地方上讨生活,对官府只能供着,绝不能得罪,否则后患无穷,因而州府的那位大人此举,就未免就有些以官压人的意思。
九幽堂主萧庆凤,自然是求之不得,可穆仁川呢?
别的时候,给个面子也就罢了,可这回他死的是亲儿子,要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从宴席回来,他就一脸阴郁,恨断心肠,憋闷得要死,却不知一张更加阴险的网,已经向他撒来……
第四天,夜半。
马岭城内,猫耳巷。
一道黑影,徘徊暗里足有大半时辰,确定四周并无埋伏之后,越墙入了一户四合院。
院子里极是安静,又一目了然,黑影环顾片刻,便去了主屋,从半掩的窗户那里一跃而入。
轻纱,薄缦,红绡帐。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黑影朝着床榻走过去,窗外透着星光,屋里昏暗,直到走得近了,那人才看到床头的梨花木凳上,搁着一只碗。
他端起碗,放到跟前打量,鼻息便嗅到了自碗中散发出的药香。
不止如此,碗底还余有药汤和药渣。
谢鸠平很谨慎,他用手捻起药渣闻了闻,还搓了搓,虽不能全数辨别出,却确定了其中有人参、熟地、益母草等等,都是可以用来女人小产后调理身子的。
于是他有些伤心,还有些放心。
猫耳巷的四合院里,真的藏了一个女人,也的确是他的姘头。本来,他杀死穆小白的那一日,并非是有意伏击,而是来此之后才听闻了风声,然后急忙招来人,临时布下陷阱。
而杀了人之后,走的匆忙,也只留下了几名心腹在此照应。
他现在会伤心,则是因为早上接到这里的相好的派人传话,说是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