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剑拔弩张,不是讲究探讨礼仪的时候。
柳容修凝住眸色,重新将视线转了回去,落在了可怜的小皇帝叶芑身上:“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请你退位让贤吧。”
“我不同意。”叶蓁突然出口,字字清晰可辨,“陛下是父皇册立的太子,理应继承帝位。我的位置始终只是父皇临终嘱托辅佐陛下的镇国公主。今日是陛下的冠礼吉时,理应在冠礼大典之后归还朝政,从此内阁、外务都不必知会我,而是直接请示陛下,请陛下决断处理。”
“皇姐——”叶芑眼巴巴望着叶蓁。他的皇姐没有抛弃他!
“殿下!”柳容修微愠。
稻草人在一旁说风凉话:“呵呵,我以为叶芑是个笑话,没想到到头来你才是个笑话。你的殿下不愿意做皇帝,你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却不能如你所愿,你要怎么办?难道要强行押着叶蓁去做女皇吗?这也太荒谬了吧?”
柳容修狠狠一瞪稻草人。
稻草人捂住自己的嘴巴自觉闭嘴。但是见到柳容修吃瘪,他由衷地开心。真是一物降一物,柳容修的软肋是叶蓁无疑。
叶蓁让吴宜归扶着自己缓缓走到叶芑跟前,从他身边的内侍手上接过从废墟里带出来的皇帝冠冕,吹掉上头的灰尘,摆正歪了的金银装饰,双手捧着站定在叶芑面前。
“请陛下低头,我来为你加冕。”
叶芑感激地看着叶蓁,“皇姐,谢谢。”
叶蓁以目光示意他继续。
柳容修厉声道:“殿下!您不可——”
“有何不可?”叶蓁侧首,余光冰冷地瞥着柳容修。
柳容修驻足,她心知叶蓁此刻坚决主意已定。她了解叶蓁,凡是她认定地事情无论何人都无法改变。如果此刻和她起冲突,除了加深她们之间的矛盾外毫无好处。
想及至此,柳容修道:“我们走吧。”
稻草人讶异:“怎么不继续了?就这么走了?”
柳容修转身说:“有些事情殿下终有一日会自己明白,等到她领悟的那一日,就是我重新迎回她登基的那一日。但在那之前,我会蛰伏替她扫清障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不急于此时此刻。”
稻草人倒是倾佩柳容修的隐忍,随着她一同离开皇宫。宫外有强大的不系楼作为辅助,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他们都可以有恃无恐。更何况在皇宫里的都只是一些老弱病残,根本不会放在眼中构不成威胁。
叶蓁在百官和使者的见证下将沾了泥尘的皇冠戴在了叶芑的头上,以这种方式向天下人宣告了她无意于大盛皇位。
叶芑抬头,注视着叶蓁,眼中含泪。
叶蓁却说:“现在你是真正的陛下了,不可流泪。”
叶芑尽量忍住。
叶蓁再说:“从今往后大盛的一切都交还给你,你要好好看守住父皇留给你的江山百姓。”
叶芑听着不对,“那皇姐你呢,你不在朝中继续辅佐我吗?”
“我一直盼着能有一天离开京师去四方游历,现在终于摆脱了这些繁杂,也是时候出去玩玩了。”叶蓁回过头,嘴角噙着笑对吴宜归说,“你还欠我一个承诺,现在到了你履约的时候了,就由你作为我的侍从一路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