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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祖坐在床沿上给儿子喂奶,把他头上的小棉帽摘了下来,看着儿子用力吃奶出一脑门的汗水,摸摸柔柔的胎发阿祖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咦?小少爷晒过太阳了?”院子外头传来问话的声音。
“嗯,三顺嫂子忙完了?”茂菊招呼道:“田大婶咋也过来了,来坐。”
接着便是拖动板凳的声音,三顺嫂子和田大婶在屋檐下坐了下来,田大婶压低声音问:“少奶奶在睡觉?”
“没,刚进去给娃儿喂奶。”茂兰回答着,坐到田大婶身边:“林子还有两天就到正日子了吧?”
田大婶舒心爽利的笑着:“农历三月初十,就是阳历的四月六号,可不就两天了。”
“这么说明天他家就要来过礼酒?东西都备好了?”婚礼的前一天,男方要请唢呐队带上几名亲友,担着装有猪肉、大米、面条等礼品的箩筐送往女方家,这些人会被招呼在女方家住一晚上第二天跟着迎亲的队再回去。
而女方要请自家亲友吃嫁女酒,有些地方还会给新娘子唱‘嫁歌’,所以这顿酒又叫坐歌堂,晒一晒自家女儿的陪嫁,亲朋好友也会给些添妆。明天这顿酒杨茂德自然要去,茂兰她们去也是可以的,去看一看林子的陪嫁,送几样自己做的针线算是给小姐妹涨涨脸。
“也莫得啥子要准备的,原来想添置些大件的家具,我们这里又靠山木料又好又便宜,但是米家说离镇上太远了,搬来搬去的也不容易。”田大婶说道:“就打了几口大柜子,又多添了几床缎面的棉被和四季衣裳。”
“路远也是一说,再有就是他家新盖的房子,屋头床柜家具也是新置的,你们准备了他家也用不上。”三顺嫂子插话说:“多添些被子和四季衣裳也是对的。”
“是这话。”田大婶舒了口气私底下有些遗憾也就丢到了一边:“就是那被子和衣裳林子也不让多买,说是镇上用的跟我们用的不一样,我就想回头多给些压箱钱让她自己置办。”
农村嫁女的嫁妆是比较讲究的,打造的家具有立柜、三口箱子、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张写字台和八条长凳,刷上红漆算是一套。除非像是阿祖这样父母没在身边,由别人代为操办的才会比较简洁,就算如此阿祖也带了整整五口箱子和一个梳妆台进门。
林子的嫁妆在田大婶眼里自然是寒酸的,她总不能把压箱钱摆出来给大家看,所以林子大概以后会被人说嫁妆少高攀了米家,虽然现在她家也觉得这门婚事是高攀了,但想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心里就不舒坦。
屋里头的阿祖奶完孩子,整理好衣服才把他竖着抱起来,靠在肩膀上轻拍着,一面走了出来招呼道:“三顺嫂子,田大婶。”
三顺媳妇进门比阿祖还早几个月,但到了现在还没怀上,李大顺家有五岁的燕儿,李二顺家有两岁的连娃子,李大婶倒是不那么紧盯着三顺媳妇赶紧生。只是看过新文嫂子和她夭折的娃儿,又来看过阿祖和三月,她自己心里存了事,觉得要生娃就得乘着还是新媳妇的时候赶紧生,不然等管着家里的活儿再带娃,像新文嫂子那样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忙活咋能不出事?
马上就要到她进门满一年的时间,过了头年她就算不上新媳妇了,农村有老话说带娃带娃牵藤结瓜,意思就是常常亲近小娃儿自己也容易怀上,所以这些天她一有空就跑来主院看小少爷。
看到阿祖出来她赶紧站起来,两手在衣服上蹭蹭才说:“少奶奶,给我抱会儿呗。”
阿祖把小棉裹递给她:“刚喂了奶,你这么竖着再抱会儿。”
田大婶也走过来看看眯着眼睛打盹的奶娃娃:“养得真好,白胖白胖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阿祖捶捶手臂在凳子上坐下来:“是涨分量了,每回喂奶都抱得我手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