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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自打那一日唐大帅和唐少帅当面互相放狠话之后,唐家的气氛就很有些古怪了。就像是架着烧红了的柴薪的滚水,在宁静的表面底下,却是能灼伤人的烫热。
下人们似乎也在观望,瞿凝的命令下去,虽则还是一一尊奉,但像之前那等殷勤小意的伺候,却是再没有了。
夜里头要是再要两三遍水,也得给大厨房赏钱才行,否则,就得三催四请的磨洋工了。
瞿凝心里知道这时候不是算账的好时节,便也暂且听之任之,只拢着唐钥,遵嘱她事事小心。
唐钥这几日都随着她在学管家,今日也没例外,两人听得门房的通传以及递上来的拜帖,俱是愕了一愕:“冯小姐?”
瞿凝起身穿上了绣鞋,眸光一凝:“南边冯家来的那位冯小姐?怎么今日就到了?”
“那两位据说是不耐行船郁闷,便轻车简从甩开了侍卫,自己行陆路来的。”门子显然已经事先做了功课,有问必答,“冯小姐说,少夫人要是不方便,便是见见几位小姐和姨娘叙叙旧也好。当年她父亲和老爷也曾是同年,算起来也算是通家之好,念着少时和几位小姐的情谊,她便想着和几位姑娘能趁着还没出嫁再见一见。另外,她从江南来时,也替我们大小姐,带了一些南方特产过来,所以盼着能见一见四姨娘。”
瞿凝眉头微微一皱,放下了手里的钢笔,对门房说道:“我马上就去。”
门房退下之后,她转头问唐钥道:“这位冯思嫒小姐,三妹妹以前和她要好么?”
唐钥也是一脸愕然,连连摇头:“她以前嫌我们娇娇弱质,行事绵软,最是不耐和我们女眷打交道了,若要说熟悉,怕是哥哥对她的熟悉,还多过我吧?”
“哦?”瞿凝闻言眉头一扬:这话怎么跟唐少帅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先前和唐少帅说起冯思嫒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明明就是全然的陌生乃至鄙夷啊,一点也没有旧人甚或于青梅竹马的怀念。
唐钥瞧着她神色,连忙补充道:“冯伯伯和父亲当年曾在一个座师底下进学,但父亲后来郁郁不得志,早年就回了老家。冯伯伯却不同,青云直上,被皇帝点了南下主政一方。那时候我和哥哥都还小,算起来,我都记不得冯小姐的模样啦。”
瞿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放下了手头边堆积如山的事务,振身而起:“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位冯小姐。”
她二人来到花厅的时候,里头已经是一片的莺声燕语了。
那里头有一道陌生的,低沉的声音格外显眼,瞿凝和唐钥推门进去一看,她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一沉:“二妹妹,四妹妹,你们怎么都在了?”
转头却又看向厅中好整以暇翘着二郎腿坐着正端着茶碗的女人,瞿凝笑了一笑:“这位,想必就是冯小姐了?”
“可别称我冯小姐这么老套,”女人站起身来,向前一步,向她伸出手来,用力一握,“咱们南方厉行西化,少夫人要是愿意,喊我miss冯就好。”
“……”瞿凝在心里‘呵呵’了一声,唇角带着嘲讽的勾了一勾,从善如流,“那好吧,MISS冯。来,请坐。”
旁边看见她们进来已经有些不安的站起身来的唐二姑娘和唐四姑娘,这时候才对她福了福身:“嫂嫂。方才门房说来人带了大姐姐的消息,咱们心里记挂着大姐姐,就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