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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远桥严苛律己,轻易不肯表露真情,随着宋青书越大,待他越是呵责为多,宋青书待宋远桥也是敬畏为多,长此以往,自是大不妥当。张三丰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他身为师长,却也不便提起,免得他父子二人面上难堪,只叹宋夫人早亡,不然此事由她出面正正好。
今日能两下把话说开,张三丰心中自是欢喜不尽——但这两人实在也是太能哭了,吵得他脑仁直疼。
好不容易待到外面安静了,张三丰嘴角含笑,也并不出去,直等到听到喘息声只剩下一个了,心知宋青书出去了,这才从内室走到大堂。
宋远桥也是双目红红、泪痕满面的狼狈模样,二十年头一遭这般失态,但精神却是极好,笑道:“徒儿眼看就要抱孙子了,还作这等情态,实在让师父见笑了。”
张三丰一生未曾婚娶,拿几个徒儿全当儿子养,伸手比了三指长短,哈哈大笑道:“为师初见你时,你也不过才这么大小,什么情态我没见过不成?你怕是不记得了,我还给你包过尿布呢。”
宋远桥动容道:“养儿方知父母恩,若没师父养育栽培,莫说成才成人,只怕早就连命都不保了。”
张三丰生怕再不小心将他给说哭了就没滋味了,笑道:“青书下山一趟,虽遭遇了风险,可也开阔了眼界,更兼想通此事,实乃武当之幸,更是你这当父亲的幸运。”
他心知肚明,宋青书要真下山一趟,什么都想通了,也不是没可能,但太难,更像是让人给一言点醒的。
这人肯定不会是殷梨亭,任何武当长辈们说,只会让宋青书深觉丢人、不满,纵然面上应了,心下也定然不以为然。
张三丰不用想,便有一个现成的人选,他笑道:“你下去歇歇吧,这几日陪着他散散心,便不用到前殿来了。”
宋远桥也知自己此时的情状狼狈,怕让小辈们看见了有损威严,连忙应了,用袖子半遮面,匆匆走出去,步履却是前所未有的轻盈。
张三丰也出得大殿来,问守门的童子道:“声谷他人呢?”
张翠山送殷梨亭上山来,便继续指导弟子们武课了,张三丰心知肚明,定是莫声谷陪着张无惮上山来。
还不待童子回答,他便听到山涧间传来莫声谷的大笑声,张三丰含笑摇了摇头,叮嘱道:“等他们上来,打发老七跟翠山一块指点弟子去,请张小堂主进来。”
童子应下,张三丰入内而坐,不多时便见张无惮进来行礼,笑道:“好孩子,过来。”
张无惮行至近前,见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腰间,将鞭子接下来,道:“此乃徒儿新得的软鞭,还劳烦太师父掌眼,看看成色如何。”
张三丰确实很感兴趣,当下接了过来,细细打量,咋舌道:“这鞭子如此之长,却未有人工接洽的痕迹,不知是从哪里寻来了只长了不知几十年的巨蟒,方能长到这般长度。”
但他细细摸索,却觉制成鞭子的筋皮不似寻常蛇类,柔度韧度都不可同日而语,当下走至演武场,来回试验几次,“咦”了一声。
这一试,他更试出来这鞭子绝非凡物,还当是天鹰教炼制秘法,不便深问,将鞭子递过去,只笑道:“果非凡品,只这般长度的鞭子,老道还当真未曾见过。”
寻常鞭子至多不过数尺,哪像这个翻了几番,张三丰真不知道如何能挥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