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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了,你妈妈不告诉你,也许她根本不愿意让你知道那些事!”
“‘那些事’是什么事?”陶南屿追问,“你们在老家发生了什么?陈傲文的失踪和‘那些事’有关系吗?妈妈为什么会突然联系我,明明走的时候一眼都没有看过我……”
“为什么要查陈傲文!为什么要纠缠在他身上!”舒宁忽然狂躁地瞪大了眼睛,但声音却有意识地压得很低,几米之外的儿子绝不可能听到,唯有眼前的陶南屿接收了她全部的压抑和恐惧。
怔愣中,陶南屿忽然想起昨夜与乔慎通的那一个电话。
从保卫科科长那儿获得了一些线索,即便陶南屿对陈傲文的事情不感兴趣,乔慎却没有放下。
在宿舍区里拍戏,偶尔还要招募群众演员,乔慎绞尽脑汁和他们套近乎,从好几个老人口中,零零碎碎问出一些当年的细节。
“学校负责祝思梅的生养死葬”,并非科长信口雌黄。在宿舍区里住过、同时认识祝思梅的老人们都对此事有很深的印象。
祝思梅命运悲惨,平日里邻居相互照顾得多,她也多次跟人提到“学校每个月都有补贴打过来”。众人私底下议论:这就像单位抚养家属,陈傲文这是烈士的待遇。
陈傲文失踪后不少人说他是“自杀”。日子太苦了,没指望了,总之有许多理由,他要彻底离开祝思梅。祝思梅一听到这话就愤怒,母鸡一样亮出爪子挠人。后来有人半开玩笑称陈傲文一定是见义勇为,成了烈士,祝思梅听多了,渐渐相信,人也变得精神了一些。
好几个人看过祝思梅的汇票。那是必须依赖邮局汇款、收款的年月,每个月邮递员按时送来一张汇票,汇票落款是什么,他们忘了,但祝思梅说,那就是“学校给的补贴”。
宿舍区里有个祝思梅的姐妹,俩人孩子同年出生,互称老庚,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祝思梅眼睛瞎了,有时候便依赖姐妹的孩子帮忙取款。后来社区给祝思梅办了张银行卡,那钱便不再通过邮局汇来,而是按月直接打到卡上。
乔慎想方设法找到了陈傲文那所师范专科学校的联系方式,打过去核实。但二十多年过去,当年的师范专科学校已经升级为二本学院,过去的老资料散失,且面对身份不明人士的电话咨询,说声“抱歉,无可奉告”已是极限。
他只得再度委托朋友帮忙。朋友托了些人情关系,联系上一个能够查阅档案的校领导。接到乔慎电话,听清来意,对方立刻笑出声:“不可能!”
陈傲文实习期间擅离实习地,最终失踪,这一事故直接导致之后每一届的教师实习都困难重重。学校虽升级,但这一教训却始终在领导层中口耳相传。学校严苛至极的实习规章也是因陈傲文的事故而来。“他的失踪跟学校没有半点儿关系,学校怎么可能每月补贴?当时确实有过抚恤,但一次性给完了,钱也不多。我们当时还想,这学生的家人看起来也就普通家境,但这么通情达理。换别的家庭,不闹个三五年、不多要些钱,那是不可能的。”
学校说的事实,与祝思梅这边的事实,有了出入。
乔慎在拍戏间隙,通过退休的保卫科老头找到了祝思梅姐妹的儿子。
聊到“补贴”,那老庚斩钉截铁:“肯定有,一定有!我去取过很多次,每个月300块,后来变成500块,没有一个月落下过。”
他甚至记得,汇票留言上有一个座机号码,祝思梅打过,说接听的就是学校的人。后来祝思梅有了银行卡,那时候她正好中风入院,他便代替祝思梅联系对方,要求对方修改发补贴的方式。接听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很警惕,反复问了多次,还要求祝思梅听电话。祝思梅躺在床上,幸好能说几句话,说清楚情况后,对方才相信。
女人留了个手机号码。祝思梅走后银行卡注销,老庚想起此事,给那号码发了条信息说明情况,并感谢学校多年来对祝思梅的照顾。
他还记得对方的回复。因为太简略了,不像官方措辞。
【知道了,辛苦你。】
就这六个字。
原本对陈傲文的事情毫无兴趣,但乔慎找到这些信息,怪异之中又隐隐有些端倪。
陶南屿叮嘱乔慎去问一件事,而她如今面对舒宁,心头隐隐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