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有中元节,在外面的柳家族人都要回来了。
“夫君不能再像前些日子那样忙的脚不沾地,得牵头做好柳家祭祖的事,公公婆婆还在的时候,这些事就做的很好,夫君不可懈怠。”
是夜,柳家大宅的一处花厅,柳子文三兄弟与夫人徐氏,围坐一起吃晚饭,例行的家人聚餐。
饭吃到一半,年纪几近四十却保养还行的夫人徐氏,手里碗放低了些,朝柳子文叮嘱了一句。
后者佯佯不采,皱眉训斥:
“知道了,我有分寸,这是男子的事,你一介妇人,管这么多做什么?”
徐氏缩了缩,脸色怯怯,喏言:“没有管,妾……妾身就是说说。”
她不敢再多言,转过头去照顾餐桌旁边一个睡在摇篮里的婴儿,摇篮旁边,有奶娘等几位奴婢看护。
“哇~”
似是感应到父亲对母亲的冷斥,摇篮中的男婴嗷嗷哭泣。
“莫哭莫哭。”
徐氏赶忙摇了摇篮子,依旧止不住孩子哭声。
她有些埋怨的叹了一口气,先朝柳子安与柳子麟两位小叔子告辞一声,搂抱起孩子起身,带着奶娘等下人离开了花厅。
随着婴儿的哭声与妇人的安慰哄声逐渐远去消失,西亭内的饭桌前,一时间安静下来。
只剩柳子文、柳子安与柳子麟三兄弟。
后两者皆抬头,看了一眼大哥的平静面色。
龙城县的柳氏宗族是个挺大的家族,不只有柳子文三兄弟所在的西安柳家这一房,不过自然是以他们这一脉为主。
从柳氏老太爷和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起,情况便是如此,蝴蝶溪西岸的柳家也算是族长房吧,其它几房都已没落,皆以西岸为首。
柳子麟不禁放下碗道:
“大哥,大嫂也是一片好心,凶她做什么,欸,好好的饭吃的,把传志好侄子都吓哭了。”
这种和劝的话,从在外面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柳家三少嘴里说出来,外人听了大概率会忍不住多瞧,十分有违和感。
柳子安却对此毫不意外。
他余光从离去的长嫂徐氏颇有弧线的背影上收回,低头吃饭,继续安静不语。
既没有像柳子麟一样,替徐氏说话。
也没有对下个月中元节的祭祖事宜,随意置喙。
柳子安一向便是如此,安安分分,和他无关的事,从不多言。
世人皆知柳家有三子。
却不知柳家老太爷与老夫人在世时,最看重的是老大柳子文,最宠爱的是老三柳子麟。
而从小药罐子般病殃殃的老二柳子安,夹在中间,并不太受重视。
后来柳子安年轻时,出门去往北方闯荡过一段时间,之后不知是何原因,外出几年后又回归了龙城。
说起来,柳家有一件事,一向让龙城县的人感到意外。
那就是柳氏三兄弟中,除了老三柳子麟外,柳子文与柳子安年纪都已不小,前者更是快要奔四。
可是柳家老太爷与老夫人去世后,三兄弟一直未有分家的意思。
这在大周朝,特别是在南方江南道的地方宗族间,是颇为少见的情况。
可能是柳家三兄弟的感情确实深吧。
不过也有不少外人猜测,这是得益于柳子文这位柳氏少家主的带头维系,从而让柳子安、柳子麟十分安分。
即使在柳福等柳家的奴婢下人们眼里,柳家内部也是十分和睦。
作为长嫂的徐氏,虽然已诞男丁,但对待可能分走儿子家业的两位小叔子却是十分亲热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