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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姨娘点头赞叹道:“姑娘这是一片慈心,俗语说,好人有好报,但愿她这样的善良,老天爷也能给她福报,让她平安快活一世。”
兰湘月笑道:“好了,展望未来的事且先停停,来,咱们商量商量,要怎么给太太加这一把火,彻底把她给烧着了。”
说是商量,然而这一把火还真不是那么好加的,兰湘月也只能见机行事,然而倏忽间两三天过去,也没找着这机会。她心里揣着这么个心思,做什么都觉着无精打采,恰好这一日陆婉儿过来,见她恹恹的,便定要拉着她去外面散散心。
拜陆婉儿所赐,兰湘月如今也算是有了几个手帕交,眼看临近端午,若再不出去逛逛,端午后只怕天气更炎热,没办法出门,于是便答应下来,两人坐车去几个交好的姐妹府上聊天喝茶,直到傍晚才回转府中。
夕阳西下,兰湘月在门前下了车,恰好看见兰录身边的小厮彬儿,不由奇怪道:“你不在老爷身边伺候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彬儿笑道:“老爷在姨娘房里,小的没事儿干,就四处走走,姑娘这是去了哪里?这会儿才回来?”
兰湘月笑道:“去几个姐妹家里坐了坐,言谈投机,不觉便回来晚了些。”一面说着,就和颖儿小荷往后院而去,走出几步,再回头时,已经不见了彬儿,不知道又溜达到哪里去了。
“这小子竟然也有这么勤快的时候。”却听芙蓉笑着说了一句,见兰湘月看过来,她便笑道:“姑娘不知么?彬儿最是惫懒的,比不得长三勤恳,不过他机灵,做事从来滴水不漏,因此老爷把他视为心腹,十分倚重的。”
兰湘月笑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些,只是奇怪他从来都在父亲身边伺候,今儿这却是有些反常……”一语未完,心里忽然翻了个个儿,暗道是了,我真糊涂,彬儿如今这举动,分明是有深意在里面,唔,这么说来,他这般举动不是一朝一夕了吧?或许,可以从这一处做做文章?
慢慢思量着回到绣楼,进到屋里后,一个计划也在兰湘月心里渐渐成形了:虽然是十分简单的计策,但她却是觉着,只要把这计策用得好,用的时机恰当,定然能够如愿以偿。
转眼间便到了五月,因这一日端阳佳节,兰湘月兰湘雪姐妹就都聚在沈氏房中,等着吃晚饭。坐间不见兰录,兰湘雪便好奇道:“娘,爹爹呢?这么些日子爹爹都没出门,可女儿也很少见到他,倒是忙什么去了?连过节都不在家。”
沈氏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路姨娘,淡淡道:“你来问我么?究竟我也不知道,你爹最近已经好些日子没过来了。你倒是正经问问路姨娘还好,姨娘必定是知道的,对吧?”
路姨娘心中惶恐,连忙上前道:“回太太的话,婢妾也不知道老爷去向,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了,婢妾也曾问过什么时候回来,让老爷别忘了今日是端午佳节,可老爷说不一定回来,婢妾也不敢多说。现在这个时辰了,想来是不会回来了吧。”
“真真是胡闹,明儿就是池老爷寿辰,一家子还要去贺寿,难道他不到场?”沈氏哼了一声,心中越发烦躁,最近事事不顺心,兰录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是再明显不过,偏偏段明睿也回了京城,这么些日子都没上门来,她眼看着兰录似是对这门婚事又淡漠了,若是把兰湘月许给池家,倒也是能赚得许多聘礼,只是又怎么比得上把她嫁进侯府风光。
一面想着,心中就悠悠叹了口气,暗道罢了,我如今还想着这些干什么?倒是怎生想个法子,把这些后患都除了是正经。到那时,那死丫头的终身大事就拿捏在我手里,我愿意让她嫁到谁家,她就得给我嫁到谁家,还不都是我说了算?
一念及此,方又打起精神,看向兰湘月道:“大姑娘这几日没出门吗?总闷在房里做什么?该去外面走动时就走动走动,你不是和那陆府里的三姑娘交好?她那性子活泼好动,你怎么不跟她学着点儿?”
兰湘月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都是有数的,别的东西可以学习,这性子哪里能学得来?不然妹妹多学学我,也不至于是今天这个性情。”
“好端端的扯着我做什么?”兰湘雪一听兰湘月又来讽刺自己,登时怒了,柳眉倒竖道:“哼!我是学不来你,天生就是勾人的妖精,只让那么些公子少爷都对你念念不忘。”
话音未落,路姨娘脸上已经变色,不由得上前一步,咬牙道:“二姑娘自重,这样话也是您这女孩儿家该说出来的吗?”
沈氏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着的什么急?大姑娘还没说话呢,我也没发话,你就急了?是这些日子老爷总去你房里,让你觉着能取代我了不成?”
“婢妾不敢。”路姨娘面色一白,一双手在袖子里紧紧握成了拳头,却不得不退回去,忽听兰湘月笑道:“我不说话,是因为我做姐姐的,不必和妹妹一般见识。只是太太也听到妹妹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如何?您如今该清楚了吧?什么样的性子是改不过来的,例如我就说不出这样话来,妹妹但凡能学得我一点儿,这样不尊重的话也不会拿起来就说,传出去,不知让人在心里怎么看轻妹妹呢。”
☆、第六十六章
“我才不用你操心。”兰湘雪越发气愤,忽见兰湘月看向她,笑吟吟道:“妹妹,我知道你不用我操心。只是爹爹这些日子都在家里,你就是装,也该装出个乖乖女的样子,让他老人家安慰安慰啊。爹爹年纪大了,若听见你说这样话,岂不生气伤心?他身子哪里禁得住这样火气?唔,我说的也不对,爹爹身体你怎会放在心上?只是你就是不关心他,也该关心关心他从江南带回来的东西,若是惹了爹爹生气,那些花一样的锦缎和精巧玩意儿,你可就得不着了。”
她说的江南二字,兰湘雪听了也不觉着什么,倒是沈氏猛然吃一大惊,失声道:“你说什么?老爷去了江南,这可是胡说,明明今天早上才出的门,若去江南,怎会不和我说一声儿?虽说这些日子他少往我这里来,只我到底是当家做主的,这样大事,他不会不告诉我。”
这番话由沈氏这当家主母口中说出来,是绝对不应该的。兰湘月立刻便知道这是沈氏乱了方寸,方说出这样露怯的话,因慢条斯理啜了一口茶道:“不是爹爹去江南,我那天偶然听见的,爹爹打发长三儿去青州,然后吩咐他办完青州那边的事,就往江南去一趟,不知道是要查些什么,往下他们说的话声音极小,我就没听清,怎么?这事儿太太竟不知道吗?唔,这也正常,毕竟又不是爹爹亲自去,倒用不着告诉太太。”
沈氏听了兰湘月这番话,就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顿时只觉手脚冰凉。好半晌,方听春雨在耳边呼唤,她定了定神,才听清这心腹丫头在请示是否要摆饭。因勉强打起精神,挥挥手道:“摆上来吧,想必大家都饿了。对了,那粽子不必全拿出来,先拿十几个,够吃就行,倒是把煮的鸡蛋鸭蛋鹅蛋多拿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