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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誉自灯火熄灭后就牢牢拉着慕容复的手,对这只手很有多摸一刻便赚了一刻的情绪,此时忽觉慕容复捏了自己一下,然后他那清朗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在下姑苏燕子坞慕容复,久仰公主芳名,特来拜会。”
那宫女道:“原来是‘以彼之道,还施彼向’的姑苏慕容公子,婢子虽在深宫之中,亦闻公子大名。”
慕容复说道:“不敢,贱名有辱清听。”
那宫女道,“那婢子就失礼发问了,请慕容公子回答适才那三个问题。第一问,公子一生之中,在何处最是快乐逍遥?”
慕容复毫不犹豫,直接答道,“是在太湖边一座竹舍小院之中。”
段誉闻言一愣,抓着慕容复的手一紧,但觉被抓的那只手抽出来轻轻拍拍他,好似在安慰。
那宫女道,“久闻太湖景色怡人,那湖边竹舍定是个极妙的所在。”又问:“公子生平最爱之人,叫什么名字?”
慕容复道,“这个却要失礼了,那人就在这里,我却是不能当众说出他的名字来,以免唐突了皇室子弟。”他这话说得甚露骨,大家都以为他说的便是银川公主,当众不便说出公主的闺名。更有人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抢先这般回答。
那宫女也道,“慕容公子当真是谦谦君子,想得周到,那么请问公子最后一个问题,你最爱的这个人相貌如何?”
慕容复道,“此人肤色白皙,瓜子脸,星目红唇,嗯,长相是很文秀的。”此言一出众人都很诧异,暗暗奇怪,我们都没见到公主,怎么他说得出公主的长相?这倒是奇了,难道他前些日偷潜进西夏皇宫看过了?姑苏慕容果然是厉害!
那宫女大概也是诧异,沉吟了半天方道,“多谢公子答题,请先过去那边休息。接下来哪位贵客愿意答题?”
慕容复拉起段誉慢慢退到大厅的边上,离开众人一段距离,明显是不想再听下去了。
段誉愣了半天喃喃地问道,“小,小正,你怎描述得出那公主的长相?你以前见过她?”
慕容复轻笑道,“我怎会见过西夏的公主,我描述的那长相可不是她的。”
段誉心中砰砰乱跳,颤声道,“那是,那是谁啊?”
慕容复在他脸上拧了一把,没好气道,“那还用问吗?你等回去了找面镜子放在自己面前,再仔细看看里面就知道了。”
如此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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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复觉得段誉在明知故问,自己刚才说的那人可不就是他吗,还疑神疑鬼地乱猜自己说的是银川公主,因此没好气地让他回去照照镜子,谁知说完了半天没听到段誉的反应,心里奇怪,轻声问道,“段誉,你想什么呢?”
段誉道,“你……你当众这么说?万一那公主长得黑肤圆脸,你不是肯定娶不到了吗?”
慕容复皱眉道,“我本就没打算要去争那个驸马之位啊,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一直都信不过我吧!”
想到段誉这两天的怪异表现心中恍然,忍不住怒气升起,心道我都已经和你说得如此明白了,竟然还是怀疑我,我慕容复的承诺便这么一钱不值吗?
反手一把抓住段誉的胳膊快步走出了漆黑的厅堂,来到外间明亮的侧殿,瞪着段誉沉声道,“你这两天都在想什么呢!”
段誉低头不语,慕容复更生气,“我不是早就答应你不做西夏的驸马了吗?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见段誉缓缓抬起头来,眼圈竟是红的,神色坚决,吓了慕容复一跳,“段誉……?”
段誉垂下眼帘道,“小正,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和我以前喜欢婉清妹子,甚至是和我以前喜欢王姑娘时的那种感觉都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我们在一起时,我就觉得心满意足,分开了就会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不停地挂念你在做什么,你好不好,开不开心。”
说道这里停了下来,抬眼看着慕容复,慕容复也正怔怔看着他,段誉咬咬牙继续道,“前两天在那口枯井里,我抱着你时就在想,以后我们分开后,我就再也没法和你那样亲近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抱着你那时心里有多痛,然后我想若是和你分开会那么痛心,我一定受不了的。”
慕容复听得惊疑不定,伸手摸摸他脸,“段誉,宝贝,你在说什么呢?你为什么要和我分开?”
段誉苦笑,“我很没出息,离不开你,本想我就假装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的目的,就这么糊涂下去,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好。可是,可是我还是做不到。我一片真情对你,总想你也能同样待我。可你始终是以你慕容氏的兴复大业为重的。一想到你喜欢我是为了取得大理的支持,我就,我就……等你娶了西夏公主我还能装做没事人一样在你身边吗?就算,就算这次你不娶公主了,那等你为了你慕容家的大业要求大理国的助力时,我这份情意,我这份情意又算是什么呢?那时我只怕也和王姑娘一样,要跳井自尽了。我……我……”
段誉说道这里只觉得心痛欲绝,自己忍了这几天,却还是说了出来,这下怕是再没有回寰的余地了。
慕容复目瞪口呆地听他说,开始还很为段誉口中的深情感动,接下来就怒火中烧,气得手都抖了,深吸了两口气压住火气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这么真心诚意地对你就换来你这般猜忌?我本以为你生性淳厚,不通事故,却原来心思也这般深,以前那些样子全都是装出来的,段誉,你真是好样的!”
段誉涩声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不愿这么猜忌你,可是那些话都是我亲耳听到包不同他们说的,我怎么办,难道要自欺欺人地以为他们是没事干了所以在异想天开编笑话玩吗?”
慕容复一愣,“他们说的?”心中有些明白了,可还是气得要命,段誉竟然这样不信任自己,他慕容复一辈子都在为了大燕复国之事筹划算计,除了父母亲人,几乎再没对什么人有过真心诚意的时候,所有的人事在他心中只分有用和没用两种。唯独对段誉是用了真心的,为了他一再退让,连西夏驸马这么个大有助益的位子都放弃了,却得来了这么一番不信任的责难,当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冷笑一声,退开两步挑眉道,“既然段公子宁愿信别人背后说的只言片语,也不信我,那再多说也是无益,咱们就此别过,以后再不必相见,段公子就不用担心我会通过你利用大理国的权势了吧。”
转身走了几步,心里实在气不过,回头道,“段誉,我慕容复对你问心无愧,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利用你去做些什么,我可以在此对天起誓,要是曾经起过一丝一毫想要利用你的心思,就让我慕容复此生不得善终,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
段誉被他说得愣住,又听得他立此毒誓急得大叫,“小正你别乱发誓啊!我,我信你就是!小正!小正!你别走!小正!你别走!”